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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夫君的第n天(16)

作者: 沙沙兔 阅读记录

我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监视夫君的第四十二天。

皇都里飘下了绒绒细雪。

屋子里生起炭炉,微红的炭火噼啪轻响,氤氲出一室的暖意。

他今天穿着一身冬季稍厚的暗色龙袍,依旧挺拔肃然端坐于案后处理文书,领口一圈细白绒边,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如一块上好的冷玉。

我以手托腮闲闲看着他,居然也开始为琴儿的事感到惋惜。

所谓不尝则已,色美味更美的佳肴一旦尝过一口,要忍住收手不再染指,却是件很难的事。

倘若琴儿没有被发配——哦不,指婚远嫁威辽,还留在他身边,那他们青年男女夜晚寂寞按捺不住时,我还能趁虚而入,借用琴儿的身体品味一番眼前这副诱人的身子,过一把瘾。

虽说上次的事让我有点虚,可后来托他那几滴血的福,我还不是立马满血复活,甚至活蹦乱跳灵力倍增?况且那次最悲剧的还是要算精疲力尽之下走的那二十里路。

我转转眼珠,将他细细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慢慢看到上,明目张胆地。

李公公尽心尽责,还是每晚将整齐摆着众多绿头牌的木盘端到他跟前。

但不用说,自从他知道有我这么个神出鬼没的牛皮糖在,就更加看也不看那端来的木盘一眼。

我略有点后悔。早知他会这样,那时或许就不该现身。要是当时想到这一招,神不知鬼不觉附在他的一位宠妃身上,将他勾引得上了心,着了迷,再转身对他说些伤情狠绝的话,将他的狠狠感情玩弄一番,岂不快哉?

我正得意地天马行空幻想着,却顿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而泄了气——我要是有本事勾引得了他,何至于弄到现在这个下场?

苦笑地叹一声。

依稀还记得,那时寂寞守候在小小一方宫苑里,从早坐到晚,从春天盼到冬天,最期盼的也就是能日日呆在他身旁,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是莫大的幸福。

可我如今已做了鬼,做人时那些伤春悲秋的想法早被我扔到不知什么角落去,情啊爱啊那些劳什子事我也不屑一顾。

固然,他是好看的,坐着时好看,站着也好看,谈吐飞扬慑令百官更不必说,还有那衣衫解下时的风情……可是总让我这么闲闲看着,不免觉得无聊。更主要是看得到吃不到,让人按捺不住的心痒。

“尊贵的陛下。”我在他书案上写道。

那么明显的字,他应该看到了。不过依然专心致志地批改奏章,甚至目光没任何变动。

我习惯了他的蔑视,又叫他,“尊贵的皇帝陛下。”

还是没理我。

“陛下。”

“……”

“万岁爷。”

“……”

“主君大人。”

“……”

“明霄!”

他怔了怔,眉微微皱起来,还是没说话。

我直觉他是想呵斥一声放肆,但估计他觉得对一个鬼这么说也没用,便不得不作罢。

其实当年在府中,他还隐瞒着他那九五之尊的身份时,我都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叫他的。

同其他许多国家一样,在大朝,直呼君主名讳是大不敬之事,甚至会被认为是忤逆犯上。不仅如此,大朝在礼制方面对此事看得比别国更重,不要说寻常人不敢提及君主名讳,除皇亲国戚与内阁高官之外,由于甚少提及,根本没几人知道君王的真正名字。

所以,我虽然也是王爷之女,可毕竟是个不懂政事的小女孩,且生于南方远离皇城的偏远王府,并不知道当今圣上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在府中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我便天天将之挂在嘴上,只觉得和他那么相衬,那么好听。

那时天真单纯的我,竟不曾注意到,父亲每每在人前从来只称呼他为“公子”,从没叫过他的名字。

他被我打断公务,不见恼怒,却是不冷不热轻笑一声,道:“你不是说,有很多地方可去,为什么还总缠着我?”

我留意到,他的笑意未入眼中,嗯……肯定还是嫌我烦了。可他也不能拿我怎样。

我厚颜写道:“您是天子之身,周身围绕天地灵气,在您身边多呆呆,对我们这种魂灵很有好处。何况,若有万一,您的血气还可救我。”前一句又是胡吹。

他冷然哼道:“不要指望我救你第二次。”

知道。我也没稀罕你,渺小的人类啊,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他继续翻了一页奏章。

我继续滋扰他。

“陛下您看,下雪了呀。”

“看见了。”

“雪下得不大,您在书房里也坐了半日了,何不出去走走,舒展一下筋骨,或许回来思路会更清晰?”

更主要是,今日雪虽不大却能渐渐堆积起来,又没有深冬那样寒冷,很是难得。

他写字的笔停住了一瞬。啊,差点忘了,他是个人类,就在我以为他要讥讽地反问“出去做什么?出去淋雪吗?”的时候,却见他写完这一页的批注,竟放下了笔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有人看吗?没人看搞不好要坑了呀

☆、莲池

做鬼的好处就是,感觉不到寒冷,也不~会~被~雪~淋~

我在他周围转着圈,身体被寒风吹得飞起,感觉自己跟飘忽的雪片一样飞舞着。幸好他看不见我,不然估计眼睛都得被我绕花了。

夫君没有打伞,披着件白色大氅,静静地走着,侍从们被他打发在后面远远跟着。做人就不一样了,细碎的雪片积在他的帽上肩上,绒球似的缀在他乌亮的发间,还有落入他衣领的,想来定是冷得很。

不过他看上去恍若未觉,一派镇定地缓步前行,若有所思的目光淡然落在远处。唔,他向来是任凭疾风骤雨加身也能面不改色的性子,更不必说这一点纷扬小雪了。

薄薄一层积雪覆在花坛草地上,宫墙瓦片上,还有那些落了叶的桃树杏树颤颤巍巍的枝冠上,举目所及之处,金红夺目的砖瓦皆被这一片纯白的落雪埋藏了起来。

所谓景美人更美,我被这素净与繁华交融的宫廷盛景,以及身旁独揽这座宫廷这片繁华的俊朗男人攫住了双眼,陶醉其中,甚至好长时间都忘记了去烦他。

忽听身旁的男人道:“你让我出来的,怎么又不说话?”

我停住了追随风雪放飞自我的舞步,转头瞧他。

头顶“扑簌簌”一声,是灵巧的鸟雀扑腾翅膀飞向灰茫茫的天空,带落枝头一簇莹白的雪堆纷纷坠下。

“陛下,我听闻您的骑射非常厉害啊。”

他扬眉示意继续。

“传言说您练习箭术时,曾在大雪纷飞的天气射落过空中飞翔的小巧麻雀,小人敬仰已久,今日雪这么小,想必更是难不倒陛下,何不让小人见识一下?”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定定地看了雪地中那句话许久,仿佛有一瞬间的失神,方才淡漠悠远的神色已消失无踪。

何其相似。

曾经,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陛下,既然您就是那位尊贵的陛下,我听说您曾在大雪纷飞的天气射落过空中鸟雀,小女子倾慕已久,何不让小女子见识一下?

眼中挂着盈盈闪亮的笑意。

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看到了。

“陛下?”

“……”

“陛下不考虑一下吗?”

“……”

我见他许久不说话,估计他也不想理会我的请求,肯定是习惯性把我当耳旁风。

不过我是真的想看啊。当年就很想看,可惜是春夏之交,没这机会。

正思考着,要不要想个办法要挟他一回,一偿宿愿,却见他提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去的是我住过的旧院芷荷宫。

小小一间宫苑,也已遍地被银白小雪覆盖,让人早已无从窥探过去主人所留下的痕迹。

剩余的,不过是幼童和零星几个宫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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