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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清景是微凉(150)+番外

这下我那点儿怒气连渣都没了。

拍拍对方脑袋,我说:“不差这一天,明儿学一样,现在,睡觉。”

花花摇头,写:刚才你生气了。

我用力捏他脸:“早干嘛去了!”

花花露出白牙,很开心的样子。

我算闹不明白这家伙心理了,以为他高兴的时候,未必会笑,以为他不高兴的时候,却给你咧嘴。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候的花花倒有点以前的稚气了,像个孩子,招人疼。

下次你生气,第一时间跟我说。

枕头很软,于是伏在上面也写不出什么漂亮字,但我还是看得挺窝心。

并排趴过去,也学花花伏在枕头上的姿势:“说啥啊,那么一阵儿脾气,过去就过去了。”

花花不抬头,只是写:不是。你说了我就会改,你总不说,等到想改那天也改不过来了。

“那就不改呗,”我没觉着这是个问题,“你就是你,不需要为别人改变自己。像我也不可能因为小疯子嫌我嘴碎就改深沉派吧。”

花花摇头:不光是这个,还有其他,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你别自己在心里想,要跟我说。

话题似乎又回到了傍晚的那个,我不知道花花到底在纠结什么,因为牢里那几年我们俩相处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些事情如果我自己能消化,自然不会去和他折腾,毕竟,他不像小疯子周铖一类,什么话能摊开来说,要真掰扯起来,光等他写字就得等白头。

我正想着,花花却像有感应一般,直截了当地写:我知道和我说话很麻烦。

心里忽然难受一下,然后那不是滋味就蔓延开来。

花花的笔尖没有停:所以我尽量不吱声,不发表意见,大家有决定了带上我就行,不带也没关系,在牢里不管怎么样都能过日子,但是出来之后不一样,在牢里只需要按时出工,吃饭,睡觉,出来之后要想着怎么活下去,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想的事情也很多,你不说,我根本就没办法追上你的速度,有时候我明明知道你有想法,可是我手边没纸没笔我就问不出来,容凯可以用一整天时间只说废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揍他……

“别写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该是有语气有音调有声响的话才有冲击力,可当花花那么认真那么专注地一笔一划写下这些,我反而更看不下去,仿佛每个字的分量都特重,比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出来的那些重多了。

“不是有手机了么,”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以后你就给我练打字,练到跟他们说话一个速度,然后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我,我不在,你就发短信问,我肯定回你成了吧。”

花花总算转过头来,定定看着我,仿佛在评估可信度。

老子不乐意了:“你敢怀疑我一个试试?”

花花囧,却总算弯了嘴角。

我在心里长舒口气,然后揉揉他刚长出头发茬儿的脑袋:“这回可以睡觉了吧。”

花花非常配合地上交纸笔,然后摆出仰面朝天一动不动的古墓派睡姿。

我把东西一股脑堆床头柜上,关灯。

翻身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在黑暗中抛出临睡前的最后一个知识点:“容恺的恺你写错了……”

第60章

自打有了手机,花花就跟着了魔似的,只要闲下来,保准儿就在那里鼓捣。刚开始是练拼音,后来拼音练差不多了就看电子书,全是容恺拷进来的,从自然科学到人文艺术包括万象,有一次我还瞄见了育儿宝典。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花花的学习毅力——你给周铖一柜子书,他能看到地老天荒,可是你给花花,他顶多新鲜个三五天,然后继续水果忍者和愤怒的小鸟。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疯子说,十年大哥不如一个苹果。

周铖说,给他一个苹果他能忘记整个地球。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着,没等人察觉,天就火辣辣的热起来。下午出摊儿就跟野外生存训练似的,汗顺着脖领子往下淌,我坐在三轮上不出半小时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更别提花花这种蹬三轮的。不过年轻人体力就是好,流汗归流汗,精气神儿完全不打折,几天下来顶多更黑了一点儿。我有时候开他玩笑,说你晚上出去最好穿深色衣服,这样别人直接全部无视了,要整件儿白的,人家还以为衣服成精自己飘出来了,多瘆得慌。花花囧了半天,本就语言匮乏,这下更不知道咋回答了,最后索性乖乖地回了一个字,嗯。弄得我倒愧疚了,就跟欺负了小孩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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