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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生之手(163)+番外

但,赵清誉深吸口气,还是小声骂了句:“笨蛋。”

笨蛋钢没有感应到赵小誉腹诽,什么喷嚏鼻痒痒一概没出现,而是义愤填膺地跟协警叔叔抱怨,说特区火车站怎么还可以治安这么差呢?协警叔叔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艾钢很配合地点头,其实一句没听懂,但也不敢离开人家半步,怕回头手里这电话都不保——那他可真就两眼一抹黑了。

深圳九月,热浪滚滚。艾钢T恤完全贴在了身上,成了当下时髦透视装,明明是阴凉处照不到太阳,可温度仿佛不以遮挡为转移,连空气都是灼人热。

艾钢擦了把汗,微微仰头喘息,新出汗顺着眉间褶皱流进了眼睛,蛰得他再也睁不开。他想如果不是为赵清誉,他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到此一游,他宁愿去长春逛电影城,宁愿去哈尔滨看冰灯,宁愿去陕西拜法门寺,宁愿去洛阳赏牡丹花。

如果,不是为了赵清誉。

那家伙走了,他魂儿也好像跟着走了,整整一个月,做什么都不对劲,做什么都会不自觉想到那个白净男孩儿。都说地球离了谁一样转,可他世界确实不转了,仿佛就停在风景区那个夜晚,袅袅蚊香缭绕里,他问他,我能亲你一下么,他说,不行。还让他给女朋友打电话。打个毛电话!那女早跟周鹏跑了……咳,当然,这一页可以掀过去,反正他连人家长相都快忘了。光记着是个长头发,再细想五官,就成了赵清誉。

他今年才二十三,他不知道现在就把肠子悔青了后半辈子还咋过,所以他来了,披荆斩棘,披星戴月。冰红茶怎么说?年轻无极限!洗发水怎么说?年轻没什么不可以!而且就算真摔了,他好歹也还摔得起,比如丢钱包这种事,完全还抵御得住。

话说深圳到底有多大啊,艾钢委顿地靠在人家电瓶车上,心说难道他赵小姑娘坐着花轿来?这么一想,那场景就在脑袋力形象化了,然后艾钢越想越给力,越想越带劲儿,最后咧着嘴决定将来俩人结婚时候得办个中式,敲锣打鼓走街串巷……

赵清誉远远就看见大头钢对着太阳咧个大嘴乐,也不知道乐啥呢,眉飞色舞眼看着口水都要往下流。

赵清誉悄悄从侧面迂回过去,待走近,抬腿就是一脚:“怎么,丢了钱包捡到个大金元宝?”

艾钢猛地转过头,给赵清誉吓一跳,以为自己要挨咬了呢,结果白痴纹丝不动,别说上嘴了,连胳膊都不伸,只是乐,大张着嘴乐。

赵清誉恨不得再补过去几脚,结果余光扫到了协警,连忙一边说“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领走”一边拉着艾钢胳膊把人拉进了地下通道。

等彻底没了大太阳,艾钢才缓缓从晕头转向里清醒,无比腼腆地跟赵清誉说了三个字:“我来了。”

赵清誉一脑门子黑线:“嗯,我看见了。”

没有得到意料中爱抚,犬钢很受伤:“你不高兴?”

赵清誉叹口气,伸胳膊颇为费力地摸了摸对方头:“乖。”

艾钢立刻露出两排白晃晃牙齿,恨不得拿脑袋去蹭对方。

赵清誉没给他机会,径直往前走,艾钢连忙跟上。

“咱这是去哪儿啊?”

“回学校。”

“我能去么,我没钱住旅店了。”

“呃,我看看吧,还有两天开学,估计他们没回呢。”

“嘿嘿,你好小。”

“……”

“咋这么白呢?”

“……”

“我能捏捏么?”

“我给你买张回沈阳机票吧。”

艾钢第一次坐地铁,据说沈阳2012之前也能通,但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命坐,所以格外珍惜这次机会。坐车里,东望望,西看看,仿佛哪儿哪儿都新鲜。

赵清誉喜欢看他愣头愣脑那样儿,无害得紧。

现在这社会上想找个无害,多难啊。

艾钢看地铁,赵清誉看艾钢。艾钢看完地铁了,赵清誉还没看完艾钢。艾钢同学就二度羞涩了——自从见了本尊,他细胞状态一直不稳定。

艾钢支棱起一根手指,噗,如愿以偿地戳到了赵清誉柔软白嫩包子脸上,然后义正词严道:“你老看我干啥?要看也该是我看你。”

赵清誉把狗爪子扒拉下去,笑得浅浅:“你看呢,我没不让。”

艾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你能不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