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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乏了(穿书)(34)

作者: 姑苏山人 阅读记录

江窈在他言辞恳切里,多少明白过来,闹了半天,这是在拉赞助商。

这一封书信便也不再是什么简单的问候书信,分明是给赞助商看的计划详情书。

参政么,说老实话,她是不敢参的。

从小被当成皇位继承者培养的江煊,入仕后都拿谢槐玉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是对政事一窍不通的江窈。

朝堂上局势变幻多端,没有这个金刚钻就不要去揽瓷器活。

培养朝中势力,从书生抓起。

这个么,她倒是可以酌情考虑。

一想到以后谢槐玉黑化后,再怎么说,她能多一条后路,无论怎么算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于是江窈就着手操办起来,凤仪宫这个月的账本显然比上个月要漂亮很多。

情况却不容乐观,碰上年关将近,她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少得可怜,然后她就打起东宫的主意。

江煊看到江窈过来后很是欣喜,他在东宫窝得都快发霉,上上下下的太监宫女,见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个个老气沉沉,翻来覆去都是那句殿下您今天温书了么。

江窈将事情如实转告给他,凝重的开口:“不光我要捐,你也要捐。”

江煊果断理解无能:“长安城中,显赫人士扎堆,他们都不捐,凭什么轮到咱们捐?”

江窈苦口婆心道:“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养门客么?朝堂上为何凡是你提出的政策,一律都没有人附议,你没有想过原因?”

江煊正了正神色:“父皇曾经和我说过,结党营私,党同伐异这一类事,叫我一辈子都不要去做,更不要去学。”

“……”江窈竟无言以对,同一天里,她不仅发现连枝的心机属性,还发现江煊的耿直属性,这感觉就好像打开了隐藏剧情。

回凤仪宫的路上,江窈想着,要不她干脆以江煊的名义捐助一笔得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成全别人总要有所牺牲,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给自己的伟大点个赞。

迎面碰上个宫女,服饰样样都是时兴的花样,朝江窈欠身行礼:“奴婢流珠见过殿下。”

“免礼。”来人自报家门后,江窈才依稀想起来她这号人,寿合宫的掌事姑姑。

“您是要去瞧太后娘娘吗?”流珠这话有些唐突。

“不是。”江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寿合宫,她心里头装着事,只好推委道,“我改日再来给皇祖母请安。”

“恭送殿下。”流珠目送江窈的背影渐行渐远后,脚步一转,朝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御花园的假山深处,穿一身太监服饰的人在反复踱步。

“赵公公,”流珠唤道,“可是长信宫传来什么吩咐?”

“你可算来了。”赵振东听到声音后眼睛一亮,急忙转过身,声音压得很低,“淑妃娘娘说,肃王殿下被建章公主使了这么大个绊子,这事儿她至今记挂在心里头呢。只是这小蹄子背后有人撑腰,就好像那天上鸟雀一样,想让她凌空扑腾不起来,总要先折断她的羽翼。”

第28章

广阳王府和定国侯府赐婚旨意下来的这天,江窈从凤仪宫侧门溜出来,她怀里抱着个粉彩长颈的白瓷瓶。

穿过一条冗长的宫道,她身上披一件杏色大氅,逶迤着轻盈的裙裾,行云流水般的身段,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谢槐玉刚从御书房出来,他今日进宫来是为了来年春闱章程的事宜,同时也要将拟出的监考官名册给光熙帝过目。

光熙帝一如既往的对他连连称赞,即便是当真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错处来。

如他意料之中,光熙帝最后连建章公主的事都没有和他计较,甚至嘱咐他,待建章公主回国子监读书后,待她要一视同仁,既表彰着皇家与民同乐的风范,又能多少约束着建章公主,这才是严师表范。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是这个道理

光熙帝说到动情之处,不忘有感而发:“不然照建章的性子,她迟早得给你把篓子捅到天上去。”

可见光熙帝在严父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还想拉着谢槐玉一起一去不复返。

至于建章公主如何才肯回国子监继续念书,这一点上光熙帝和他同样心照不宣。

江窈刚踏进倚梅园的第一步就开始后悔,宫人们的当差效率实在是表面文章,宫道上积雪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偏偏倚梅园里头维持着纯天然原生态。

其实宫人们被她甩这个锅也很冤枉,光熙帝早年间附庸风雅时总喜欢带着个小宫女四处赏玩,专挑诗情画意的景,一切都得维持原汁原味。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的劣根性在光熙帝身上展露无遗,要不是郑太后在上头压着,恨不得整天溜达到宫外头养个外室才好。

江窈一手提起裙裾,深一脚浅一脚,硬是被她踩出一条道来。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这世上先有走过的人,后有条条通罗马的路。

可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江窈的鞋袜,冻倒是不冻,就是黏湿湿的裹在脚上难受得紧。

江窈解开绶带上的红绳穗子,上头挂着一枚银剪子。

前两天她便将赏梅的事挂在嘴边,奈何一向聪慧的解语花连枝,这回却没能领悟出她话里的真谛,枉费她每次出宫都带着连枝在身边耳濡目染栽培这么久,也不知道哪一日才能彻底根除连枝心里的糟粕封建思想。

银剪子在她指间轻快的飞舞,她顺利剪下垂在她眼皮子跟前的两条红梅细枝。

稳稳当当的插进白瓷瓶里,煞是风情万种。

她手上这件瓷瓶又叫做梅瓶,是她半个月前便未雨绸缪命人烧制的。

自古以来,梅瓶都是因为瓶口的窄小能插梅枝而得名。造型挺秀、俏丽,被认为是天下第一器型。

谢槐玉鬼使神差的负手站在檐下,看着倚梅园里头的那一道身影。

光熙帝有心要小公主继续回国子监读书,却又不肯拉下脸唱这个黑脸,大手一挥,将这个差使交到他身上来。

谢槐玉秉持着君令不可违的宗旨,自然要事事都将小公主摆在第一位。

玉一样白嫩的颈边,一对翡翠坠子随着江窈的动作微微摇曳,她抬高的云袖下滑,露出一段皓腕,谢槐玉在那一瞬间想到金銮殿飞檐上积着的雪,朝朝暮暮,日出日落,都会有一道光圈交汇在上面。

华胜坠在髻心,上头挂着清一色的兰花琉璃珠,一直垂到肩下三寸的位置。

在千姿百态的梅花枝干间光影错落,交织成一幅工笔山水画。

江窈的眼光一向挑剔,无论做人还是做人她都有一条准则,要么不去做,既然下定决心着手去做,那便要做那最好的。

偌大的倚梅园,按理说也该是长安城最赏心悦目的梅园才对,然而江窈不知道是强迫症发作还是怎么回事,细看之下,正儿八经开得浓烈馥郁的三三两两,大多数含苞待放,要不就是蔫了吧唧。

而这三三两两里头,又有一大部分是开在树杈顶上的,这可让江窈犯起难来。

她虽然不在乎爬着个木梯去剪枝,但她现在总不能凭空再变个木梯出来。

失策,失策啊。

她以为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万万没想到还是翻了车。

江窈挪动着慢蹭蹭的步伐在倚梅园晕头转向转了大半圈,现在不仅是罗袜湿透,连带着她的裙裾都渐渐沉重起来。

她痛心疾首,只好吃力的垫起脚根,努力去够在她看来有一线希望的梅花枝桠。

银剪子被人轻易夺去,干净修长的一只手,骨节分明,在她看来就是造物主的恩赐。

下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心疾首,一回头居然会不期而然撞到谢槐玉漆黑的眸子里,她才不要承谢槐玉的情呢。

谢槐玉神色清隽,眉眼溶在雪色里多了一抹流光。

江窈一时间怔了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将梅枝插到自己怀里的瓷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