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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乏了(穿书)(50)

作者: 姑苏山人 阅读记录

用完午膳后,江窈打量着连枝贤惠的身影,暗自感叹,现在连开小灶的活都有人抢饭碗。

她完全弄不明白,现在她和谢槐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教她习字,替她簪花,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简直不堪设想。

饶是江窈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杰出女性,经济独立的同时又精神独立。穿过来后都不免受大环境趋势影响,变得越来越咸鱼。

从一开始的负隅顽抗,渐渐变成她的吃穿用度一概经连枝负责,事无巨细的照顾她,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江窈一连三五日都被谢槐玉叫去藏书阁,美名其曰给她开小灶。除了头一天是他亲自过来,之后都是哑奴过来,冲她摆半天手势,她当时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若是谢槐玉再来的话,她保不齐会和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他凭什么死乞白赖的拿那两句话来威胁她。

哼,统统不作数。

但来的人是哑奴,江窈一不好晾着哑奴太久,摆手势她看着都替他累,二又不好推诿不去,哑奴看她的眼神就跟小奶狗似的,她这一去呢,必然又被谢槐玉三言两语绊住脚。

开小灶的日子里,实际上江窈不懂的还是不懂,只是书法上长进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副软趴趴见不得人的样子。

她自己也琢磨出门道来,再加上她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也上了几分心,说不定哪一天她也能练出一手簪花小楷,将来要是遇到个俏书生,她也好抢回府做面首。

然而江窈只敢想想而已,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的就是她。

这几日国子监的司业也跟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还点名要江窈起来念书。

好在不是问她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江窈刚捧起书时这样想,直到她越念越磕磕绊绊,生僻字扎堆似的往她眼皮子底下凑。

秦正卿在一边接二连三的提醒她,比她这个念书的当事人还着急,江窈在读唇语这方面一直不太擅长,意图囫囵过去,司业要她再念一边,江窈的半桶水功夫果然露馅。

司业呜呼哀哉一大通,江窈当然没听明白,全程只听懂让她坐下两个字。

江窈摆弄着桌面上的文房四宝,她提起笔时一顿,想到谢槐玉指腹凉薄的温度,再下笔时如有神。

果然,画画比听课有趣多了。

正当江窈全副身心都扑在她的新画作,秦正卿压着声音问她:“殿下在画什么?”

以前秦正卿也常常这样问她,基本上她都会把新鲜出炉的表情包先给秦正卿过目。

“没什么。”江窈卷起画纸,想了想,干脆在掌心窝成一团。

秦正卿如果肤色再黑一些的话,现在就是黑人问号脸盯着她。

江窈心虚的又一次摊开画纸,简单的勾线画,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苍劲有力,干净得过分。

怕是猪油蒙了心哦,她从砚台里拨出墨汁来,晕染在上面,墨渍很快就在宣纸中心弥漫开来。

她作画的兴致被彻底搅合,没多久困意袭来,江窈熟练的打起瞌睡。

司业戒尺一拍,江窈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司业罚站到外头去了。

四方堂的众人散课后,为首有人咋咋呼呼喊了一声,一时间所有人都涌过去。

只见建章公主正坐在假山上面托腮发懵,檀色的衣袂随风飞舞。

江窈看着底下个个张着手,准备接她的同袍,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他们大惊小怪,她以前在宫里头和江煊还爬树掏过鸟窝呢。

她沿着上来的路径,轻松落地,行云流水的动作。

江窈意外不已,脚下踩得不像鹅卵石,更像是软乎乎的垫子。

她低眼一看,居然是哑奴给她充当人肉垫。

江窈朝旁边退两步,看着哑奴没事人似的拍拍腿站起来,这也太老实了吧。

当天用午膳时,江窈临时起意,命连枝特地给哑奴两碟赏菜,全当犒劳他,也不知道他给自己当人肉垫有没有受伤,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

连枝当即照办。

次日中午,连枝火急火燎的跑到她跟前,江窈支着手肘问道:“什么事?”

连枝道:“奴婢今儿中午给您备的炒墨鱼丝和松鼠桂鱼……”

江窈眼睛一亮:“快呈上来。”

“谢相派了书童过来取。”连枝犹豫的禀明,“都已经装进食盒了。”

“哑奴么?”江窈轻轻蹙眉。

连枝摇头:“不是。”

江窈赶过去一瞧,提着食盒的书童长着一副生面孔。

书童为难的朝她作揖:“谢相吩咐过小人,您要是不肯的话,就说……”

真是个小气鬼,非要逮着一句话和她过不去做什么,江窈气结:“拿去就是。”

这一日接近傍晚,日落西山,四方堂众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待着散学。

谢槐玉就这么踩着万丈霞光进殿,后头跟着的人搬进来棋盘棋篓,众人顿时精神奕奕。

他今儿穿了一身冰蓝的直襟长袍,忽然朝气定神闲的朝江窈走过来。

江窈坐姿乖巧,下意识叠着手放在裙面上,挑不出半点错来。

她以为谢槐玉是来挑她的茬,没想到他转了性似的,挑起秦正卿的茬。

秦正卿正埋头苦干他的大事业,江窈一大清早便听他提起过一句,大家都是拿笔杆子的人,所以她也不曾打扰他。

江窈依稀看到秦正卿桌面上的画卷被谢槐玉拿到手里,摊开一看。

她够着身子刚准备瞻仰一二,谢槐玉衣摆一动,大片的墨汁晕染开来,黑乎乎一团。

江窈:“……”这操作好像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

最让她无语的是,周围居然有人昧着良心夸谢相的泼墨画是如何精湛。

她本来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会画出这种劣迹斑斑的“泼墨画”,原来他谢槐玉也有这种时候。

散学后,江窈出国子监的路上,迎面碰到谢槐玉。

她雀跃的步调一下子缓慢,偏偏他站在出国子监的必经之道上,江窈只能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朝他跟前靠前。

谢槐玉唇角微翘,似乎噙了一抹笑意,朝她慢条斯理的作揖:“小殿下。”

他该不会当真喜欢自己吧,江窈被冷不丁冒出的想法吓出一掌心的虚汗。

她试图掩饰内心的慌张,口不择言道:“我童言无忌,信口开河说的话,谢相何必要念念不忘?”

第43章

谢槐玉好似未曾听到她的话,神色自若道:“小殿下可是要回公主府?”

狭窄的廊道上,他像堵墙似的立在中间,江窈嗔眼看他:“你知道就好。”她和他从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她刚想让他借过,谢槐玉低了低眉,“小殿下今儿午膳用得什么?”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江窈讪讪的告诉他:“素炒杏鲍菇,干煸四季豆。”

檐外的树梢上栖着灰喜鹊,发出唧啾的声音,三三两两扇动着翅膀,却如何都飞不过一丈高的屋瓦白墙。

这是夏主薄告老还乡前养在这里的,时隔经年的驯化,不止是羽翼上不再丰满,连灰喜鹊自己都潜意识里以为自己只有眼下这一方天地。

“谢相。”她颇有些不自在的朝一边偏了偏头,今儿戴了一对蓝田玉坠子,水头十足,形状莹润饱满,时不时刮过她白皙的颈窝,水墨远山似的青丝,衬得她的耳垂愈发小巧玲珑,绯色的霞光溶在她清透的肌理里,镀上一层令人靡靡遐想的颜色。

谢槐玉眸光一涩,近来每一日晨光拂晓时,怀里都是稍纵即逝的香软,他甚至比以往多睡了半个时辰,似乎这样她便会插翅难逃,直到她再度哭得溃不成军,唇齿间蹦出的碎语里一遍遍叫得也是谢相。

大邺人人都称他一声谢相,上到天潢贵胄,下到贫民百姓,统统都不及她这一声低吟的谢相。

只是语调不及眼下这声的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