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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梦(68)【CP完结】

作者: 银河店长 阅读记录

“可又没什么好理由让他跟我分开。”

“那你干嘛要用那么偏激的方式……你明明可以跟他分析利弊,让他这段时间都不要跟你见面啊。”

贺从容闻言,先是笑,后又摇头:

“如果这样可以,我一定这样做。”

“可是,我知道自己忍不住,黎峥也不可能忍住。”

“还不如直接分开好,省得再被我姑姑他们抓到把柄。”

“只是分开8天,一个礼拜,我跟他都受不了。就算他能忍受,我也不能忍受。”

“楚文,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贺从容说完这些,深深地呼出这口气,如释重负,可心口更痛了。那头,楚文也没说话,整个病房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半晌,楚文才回应:

“你他妈真狠。”

“我要是黎峥,可能会去自杀。”

“就算不自杀,也得跟你这个渣男同归于尽。”

“可惜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

贺从容仰头,他已经没有眼泪,看向楚文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做完手术的他,恍若重获新生,楚文也看他,总觉得,贺从容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那眼神,不是他认识的贺从容,更像一个野心勃勃、充满意欲的成熟男人。

第五十四章

在阳光明媚的这天,贺从容出院了,然而身侧空无一人,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伸出手,用手心接过这丝温暖的阳光,唇角微微地牵起。

原本应该好好休息的贺从容却没有放纵自己,他投入了高强度的工作中,贺家所有人都不知道贺从容生了什么变故,一下仿佛变了个人,贺海峰的所有产业,包括即将被他们贺氏收购的企业,他全部都在照管,一时之间,贺家关于贺从容跟黎峥的流言也就逐渐消散了。

贺从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行,每天坚持吃药,但半夜依旧会疼醒,脑子里像长了无数根骨刺,肆意地攻击他最脆弱的神经,他抱着头,浑身冷汗,手在床头柜上四处摸索药,往往疼得他蜷缩一阵手才能拿稳药。贺从容一直以为自己能忍耐,没想到每到午夜发病时,他却有了轻生的念头。他浑身是汗地倒在床上,死死地咬着被子,发丝贴着脸颊,即便刚把药咽下去,腿肚仍旧止不住地打颤。

已经一个月了,没有任何黎峥的消息,他在自己的人生里,彻底消失了。

本来就是自己让他滚,他做到了,可是,贺从容又开始难受。他想念那炙热有力的臂弯,温柔体贴的照顾,那个愿意把一切美好捧给他的黎峥,被他亲手推远。贺从容握不住被子,缓缓松开口,把被子盖过头顶,蜷缩成一团,用力地抱紧自己,似乎这样,才能制造一些黎峥还在他身边的假象。

天气渐冷,萧瑟的秋风吹在身上,陡生寒意。

贺从容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大步走向病院。

他敲了敲楚文的门,看向他时,眼角多了一丝笑意。

“老贺……你……”

一个月的药吃完了,他今天来取药。

楚文完全笑不出来,贺从容做完手术的苍白血色他永远忘不了,可是现在,贺从容出院以后回到家疗养,反而越养越糟,煞白的脸看不见一点血色,他甚至更瘦了,贺从容不矮,1米86的个字,站在那儿像个随时被风刮倒的枯树。

“我来拿药,咳咳。”

贺从容走进来,坐到楚文旁边的椅子上,递出病历,看他在写东西,也不说话。楚文眉头拧得极紧,他停下笔,看向贺从容:

“你留下来做个检查。”

贺从容立刻摇头,又咳嗽了两声: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要是真有事,怎么会这么快活。”

“这两天突降温,小感冒而已,一个礼拜就好了。”

贺从容掩住口鼻又咳嗽起来,楚文盯着他,并不想放过他,他心事重重地哀叹一声,又拿起笔:

“你跟费承啊,都不让我省心。”

楚文唰唰地在病历上写着,时间早就过了费承约定好回来的日子,足足半个月,人完全失联,从LA警方提供的消息来看,似乎报道他失踪了,全部人力正在搜寻,包括那个小汽修工,也不知所踪。原本的住处也是大门紧锁,费承的母亲作为当选议员风光无限,但这件事却被她压了下去,国内关注度极低,只有贺从容跟楚文他们几个知道费承失联半个月的消息。

“他那边,现在有消息了?”

“没有啊,还是那副样子。”

楚文写好病历,往贺从容怀里一推:

“行了,你也别担心他了,你这身体情况,有空还是得做个检查看看,毕竟现在还是潜伏期,很危险。”

“好,如果有问题我随时来找你。”

贺从容站起身,对着楚文真挚地说道:“还是得谢谢你。”

“嗳,又跟我客气。”

楚文也站起身,拍了拍贺从容的肩膀,但他根本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用力把这副瘦弱的骨架拍散,他揽过贺从容的肩膀:

“下个月,我结婚了。”

“到时候来赏个脸啊,喝喜酒。”

贺从容闻言笑了,又捂住嘴,咳了两声:“好,一定来。”

拿完药匆匆离开的贺从容,喉头忽然涌上一股甜腻,往鼻腔上跑,他快步走向医院门口的一辆保时捷,拉开车门,委身进入后排,随即抽了车内两张纸堵住鼻孔道:

“走吧。”

下午还有三个会要开,贺从容疲惫地闭上了眼,他想停下来,可时至今日,能不能停下来,已经不由他说了算。现在除了楚文结婚这个好消息,其他事情都如同在心间的一团浓稠乌云,化不开。拿出堵在鼻孔的抽纸,上面殷红的血刺伤了贺从容的双眼,他握紧了手,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晚上,回到贺宅,贺从容又发病了。

他痛得倒在地上,佣人想上来扶他,他猛地把人推开,双手撑着地,缓慢站起身,刚想站稳,又朝玄关的柜子倒去,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被他撞碎在地,发出剧烈的声响。

他昏昏沉沉,听不见任何声音,佣人们嘈杂慌乱地忙作一团,他倚靠在玄关的柜子上,竟是迈不出一步,后背抵在玻璃柜门上,手指狠狠地抠入古董花瓶的柜子里,再次用力把自己撑起来。

头疼得快要炸开,他已经按时吃药,为什么还会疼,甚至比做手术之前还要疼,缝合过的刀口在后脑处传来阵痛,贺从容站在那儿,不让任何佣人靠近,自己一步步往大厅里走,有些佣人是从小看贺从容长大的老人了,见贺从容这样,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大少爷,不如让我把二少爷喊回来吧。”

“不许。”

“大少爷,你不要再硬撑了。”

“你们谁敢把黎峥叫过来,就别在贺家呆着!”

最后一句话,贺从容吼了出来,厅堂内一片寂静,佣人们根本不知道大少爷跟二少爷发生了什么,而且一向温和有礼的大少爷居然在听到二少爷的名字后勃然大怒,众人更是如履薄冰,不敢再提一个关于黎峥的字。

等贺从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回到房间时,后背全被汗水打湿,他咽下口水,低头,发现一滴血落在掌心。

又流鼻血了。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闭上眼睛,心脏钝痛起来,他捂着心口,靠在墙边,缓慢地滑在地上,天气凉了,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又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他始终没有摘,戒指在黑暗里闪着璀璨的光芒,这是他跟黎峥仅存的纪念了,他舍不得脱下戒指,左手抖得如同筛糠,缓慢地覆上右手。

贺从容想,如果时光能永远停驻在那一刻就好了。

时间回溯到两个月前,LA郊区的某栋别墅里,只有席洲跟费承两个人。

费承躺在床上,愤恨地望着席洲,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黑胶带,贴住了他半张脸。他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而席洲坐在他的正前方,翘着二郎腿,正端详一把小刀,那把小刀闪着寒光,能倒映出席洲充满戾气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