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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之上妆(48)

有时候做人还是得过分一点好。

今天她回来,来给高拱请安过后,第一句话就说得清楚明白了:馥儿是来告刁状的。

至于这状到底“刁”还是不“刁”,那就看高拱怎么想了。

高拱沉吟片刻,叹气:“罢了,天晚了,你先回去吧。只安心在府里住着,旁人的风言风语半句不要听。自有外公为馥儿挡风遮雨。”

望着高拱那一双近乎慈祥的眼眸,谢馥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她躬身告辞:“外祖父也注意休息,馥儿先回房了。”

出了来,谢馥回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的书房,还有高拱投在窗纸上的影子,心里却想到了她娘。

高胡子当初多疼高氏?

却没想,好端端一个京城的闺秀,在遥远的绍兴香消玉殒。

“多谢管家,这灯笼还是给奴婢吧。”

高福提着灯笼走过来,满月连忙接过。

这时候谢馥身边有霍小南,还有满月,自然不用高福再相送。

谢馥朝高福微微点头:“有他们送我就好,劳烦管家了。”

高福道:“小姐客气了。”

他一笑,退到了一旁。

谢馥带着霍小南与满月一起从回廊绕过去,霍小南送她到了房前,这才折转身回了自己下人房去。

屋檐下,鹦鹉英俊正打着瞌睡,看它摇摇晃晃的样子,竟然是险些要一个跟头从上头栽下去。

经过的时候,谢馥停下脚步来看它一眼,无奈。

“小东西,下次还是得给它栓根链子,回头若是睡觉摔死了,可没地儿喊冤去。”

满月抿嘴:“它可还有翅膀呢。”

“这肥的,都能炖一盅了。”

谢馥叹气摇头,终于还是熄了把鹦鹉往锅里炖了的想法,抬步进屋。

屋里已经点了灯,亮堂堂的。

谢馥叫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们都出去,只留了满月一个。

满月知道她意思,方才在分别的时候,霍小南已经把那法源寺带回来的银鞘转交到自己的手里了。

“奴婢是真不明白,您到底留着它干什么?”

说着,她把那镶满宝石的匕首鞘递了回去。

谢馥接过来,半开玩笑道:“没看上头还嵌了那么多宝石吗?你撬下来还能卖不少银子呢。”

“姑娘!”

满月险些绝倒。

谢馥看着她浑然忘了自己挨过一巴掌,现在半点没感觉,心里也是无奈:“别说七说八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怎么出的,你也明白了吧?他日管好这一张嘴,别再胡言乱语。脸上还有伤,赶紧去吧。”

“哦,马上就去。”

满月连忙收起表情来,点了点头,一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有些肿了,想起高妙珍来,却是无比的同情。

可怜的珍姐儿,摔她一巴掌倒无所谓,可谁叫她满月是二姑娘的脸面呢?

满月想想有些小高兴,甜甜一笑:“奴婢去外头寻膏药。”

“去吧。”

谢馥应了一声,终于有时间低头看看这一把银鞘了。

方才只是粗粗一判断,现在仔细一瞅,她已经确定这就是鞑靼来的东西。

鞑靼与大明去岁才歇战,前月鞑靼的俺答汗刚被封了义顺王,他孙子把汉那吉来京朝觐领赏,听说不久之前还献上了一位波斯来的美人,妖冶无比,迷得隆庆帝神魂颠倒,名曰:

奴儿花花。

这些,都是高拱茶余饭后随口说的闲话。

谢馥如今想起来,却也无法判断这些信息到底是不是与这银鞘有什么关系。

她思索片刻,拿出手绢来将这银鞘裹了,藏入了箱箧最底下。

不一会儿满月就回来了,谢馥坐在床沿上,招满月过来。

满月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仰着脸,任由谢馥慢慢给自己涂脸侧的伤痕。

“都是奴婢口无遮拦,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一巴掌也算是个教训。姑娘您就别心疼了。”

“别贫嘴,这边。”

谢馥手指上晕开了膏药,慢慢地给满月涂上去。

当初她刚到谢府,也就满月一个小丫头陪着,胖胖的,怯怯的。

那时候她夜里睡不着,都是满月守在旁边一整晚。

有时候谢馥的眼睛还没闭上,满月已经因为疲惫而早早趴下……

能得个真心对自己的人不容易。

对自己人,谢馥一向很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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