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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冤(20)【CP完结】

作者: 池问水 阅读记录

杨少廷借着蛮力将他摁住了,他的喉头滚动:“不许动。”

莲声听话,还真不敢动了。却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慨,仿佛是又羞又愤地,可又不敢让夫人听见:“发的酒疯——哎啊!”杨少廷的虎牙擦过一点儿,咬住莲声的一块儿柔软地方,生生地咬了牙印出来,仿佛一个兽环。莲声喘着短气,轻轻地抓了杨少廷的头发,面上泛了红颜色,他的眉毛顺从地垂下来,眼睛却带些胆怯,声音低低地:“少爷真的醉了!……”

谁知杨少廷忽而抬起脸,捏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我没醉。”

莲声偏过头,好气好笑地:“好,没有醉、没有醉。”

杨少廷笑:“莲声,真是傻!我懒得跟他喝了,我没有醉。”

莲声的手这才一顿,将信将疑地摸了杨少廷的胸口,他一张脸回过味儿来,愈发地红得滴血:“少爷,你、难道你真……”

杨老爷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杨夫人埋怨个没有完:“你也上了岁数,真当和以前一般地海量呀?少廷也还小,哪里能……”

杨老爷一睁眼睛,目光炯炯地开了口:“少廷还小么?”

杨夫人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我以为你喝得昏头了。”

杨老爷侧过头,冲她一笑,捏了她的手:“夫人,我自打年轻喝了一回成仙酒,我不是和你说,再也不胡来了吗!”

他脸上笑,眼睛却追着去了二楼,逡逡巡巡,落在了杨少廷的门前,那门锁是雕了花儿的,他看着花儿,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惘然旧日。

二十一、冬窗

陈府年下无人拜访,是很难得的。陈宝琴乐得空闲,有功夫将自己拾掇拾掇。她才将玛丽赶了走——这很费功夫,但能够将少廷敲打敲打,也值得了。然而最要紧的不是这个小洋人,陈宝琴想着心事,在府里闲得无聊,梳妆打扮着,头发打起了结:“讨厌呀!”不晓得是在说谁。

她正烦着,忽听得电话铃声,于是抓着梳子匆匆去了客室,将它接了起来,没好气:“陈司长不在家——是谁呀?”

电话沙沙了几声:“正好,宝琴,我是李宗岱。你今晚方不方便见面?之前的事情,我有话和你商量。”

宝琴一愣,不敢怠慢,将一个梳子捏紧了,当即答应下来。

此二人相约了贝伦路的一间茶座。

李宗岱打扮齐整,神色自若,他等来陈宝琴,不紧不慢,条分缕析地夸奖她香蜜粉气味好闻,待统统寒暄完了,才云淡风轻道:“我爹和我讲了件事情,和少廷有干系。”

李宗岱的父亲官居总署高位,是通了总长的。

陈宝琴一听这消息,即刻将茶杯放了下:“是什么?”

李宗岱不紧不慢地,叹一口气:“少廷弟弟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居然屯藏了烟土。”

陈宝琴眨了眨眼,松口气似的:“宗岱哥,你说的什么呀!哪家做生意的不有个一些的呢?算什么事情……”

李宗岱端起茶杯,轻轻一吹:“海货走私,”他见陈宝琴变了脸色,才抿了一口:“量大且足。”

陈宝琴顿时失了神采,香蜜粉扑簌簌掉了二斤,慌里慌张地:“宗岱哥,少廷可不会干这样的……”

“他不干,青云路的房子是怎么来的呢?”李宗岱阴阴地:“这事情由我爹讲,是必定要查一查的。”

陈宝琴吓得不敢说话,只觉天旋地转,少廷是她的指望啊!她无心喝茶,磕磕绊绊地:“宗岱哥,令尊、令尊总能看在你的面子——你要我做些什么?但凡我能做的……”

李宗岱望着她,总算一笑:“宝琴,我今日告诉你,你不必慌张。我知道你中意少廷,”他摆一摆手:“到时候杨府必定有求于你父亲,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就算败些钱财,也总算得偿心愿了。是不是?”

陈宝琴立时愣怔,眉宇间带些困惑:“宗岱哥,你究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宗岱向后仰了座位,朝着天笑:“我可晓得你现在恨谁,”他转而看向陈宝琴:“可是我要他。到时候杨少廷和你结了伉俪,他自然就是我的了。”

陈宝琴的肩膀一抖,眼睛慢慢地垂了,默然良久,只道:“少廷真不会有事么?”

“只要天知地知,”李宗岱讲话轻轻地:“我是为你出了主意,你不要节外生枝。”他又笑:“否则涂了香粉,却没有人能看了!”

陈宝琴点头,抓紧了她的毛氅边儿。她的头脑是热的,然而寒从脚下,使她打了个冷战,她急急地抓了茶杯,一饮而尽了。

李宗岱见她如此,依旧是笑,于是按了两张钞票,道:“你要想喝,就接着喝罢,我先告辞了。”

李宗岱当然要告辞,因他不多时还约了孟五同去檀堂,要与他把酒言欢,好好谢一谢他去。

二十二、

李宗岱的确没有食言。

风波骤起,时值大年初四,杨府事发。

城中官兵干净利落抄了城南库房,未免事端,竟还拘了杨少廷,说要留他的口供。三祥城各路消息顿起,唯恐避杨府之不及,单单有两个人,却如雪中送炭,绝渡逢舟:一位是陈府的宝琴小姐,一位是严先生。

严在芳在初四时候,连夜里见了杨府的老爷。

他既知事出,倒也不如热锅蚂蚁,只交代一件事情:“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快将少廷捞出来,”他顿了一句:“他们不过是要钱,我愿意帮你。”

杨老爷经此骤然风波,倒没有一夜白头,杨夫人身子本就不济,这会儿倒下了,老爷两头兼顾,却也消瘦憔悴。他这时候只瞧着窗子,仿佛思虑良久,这才缓声道:“在芳,为当初的事情,你是不是还要报复我?”

严在芳一怔:“你说些什么?少廷都……”

“少廷这次事情,你知道他藏烟土是为了什么?”杨老爷转过身来,眼睛底下发了乌:“是为了青云路的那幢房子,是给莲声的——他为了这个胡莲声。”他垂了眼皮,脚步虚浮,几近摇摇欲坠。

严在芳上前一步,将他轻轻地一揽。杨良辅定睛看着他:“在芳,少廷打小跟着你,是我错了。”

严在芳眼中闪烁,嗓音低沉:“你急疯了。”

杨良辅将他慢慢地推了开:“我得了报应,”他朝严在芳看,面色灰白的:“你的钱,我不要,咱们两清了。还有一件事,”杨良辅的手微微地颤:“你也不要再来了。”

严在芳被他推开,脸上平静,仿佛很习惯被如此对待:“不要说气话。”

“陈宝琴来找过我了。我看她宝琴就很好,有她以后看管着少廷……”

严在芳低下眉目:“从前也是这样,还要让你儿子覆辙重蹈?”

杨良辅靠在桌子上,脸隐了一半儿在灯影里头。他瞥一眼严先生,不说话,一只手软绵绵地垂下来,被严在芳握住了。

“李司长怎么说?”

杨良辅陡然一声冷笑:“李司长!李司长……他不见我,倒好像要公事公办!狗东西,老子给了那么多的好处,他这时候全忘了!”

严在芳晓得这个杨良辅在危急关头是很有不顶用的浪漫情绪的,他顺手抚了一把杨良辅的背,将眼睛盯着楼底下:“莲声哪里去了?”

杨良辅还没有浪漫完毕:“我早该知道胡莲声是祸种!我养虎为患……”

杨少廷不久前被带离的时候,夜色已近昏暗。

其实杨少廷对这些士兵不陌生,小时候陈府日日被警卫队包围守卫,他见得多了,本应该免于慌张的。然而他毕竟是年轻的,做贼心虚,心知自己铤而走险,险便来了。

杨少廷被几个警卫锁着关节,佣人前呼后拥地要与警卫队扭打。他反而不紧不慢,朝身后唤:“莲声!”

莲声由于身强力壮,正被两三个警卫队员压制着,还很有些以一敌二的意思。

杨少廷的力气倒不大,故而扭头对警卫队道:“我有话要和他讲,你带我过去,讲完了,我即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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