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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冤(27)【CP完结】

作者: 池问水 阅读记录

如此至后半夜,杨少廷满心却还有一事无成的快乐,他把莲声复又抱去床上,这是他的花烛夜,他兴奋过头,好似很怕莲声翌日便不见了,一定要抵着莲声的后背,嘟嘟囔囔地:“妈的,莲声,你醒着么?我是不是又在发梦?莲声、莲声?”

莲声被他折腾得筋疲力竭,嗓子眼里说不出话来,呜呜了一串儿,被杨少廷拽着手,便昏沉地睡过去了。

星散雾方起,莲声不起。他起不来,晕头转向地,眼皮发沉。待他将眼睛挑了开,却见杨少廷穿得齐整,单膝跪在他床边儿,见他醒了,便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方才的痴相还没有散尽,这时候倒好似很不耐烦:“你终于醒了么?日上三竿了!”

莲声心里思考得缓慢,良久才晓得要笑。他脸上不晓得是疲惫,又或是餍足了,眼睛睁了一半,喃喃地:“少爷呀……”他单手欲撑起来,谁知撑了一半儿又跌了回去,摔在床上一声闷响。杨少廷本来在一旁站得事不关己,这时候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又冲了回来:“莲声?”

莲声仰躺着看他,杨少廷给他吓得厉害:“你如何了?”

莲声不讲话。他经历了昨夜的情潮,如今连劲儿也没有,却渐渐地回过神来,有如嫩柳抽枝一般的,是蓬勃而崭新的愉悦。

他抬起了两个手臂,搂住杨少廷的脖子,声音轻而嘶哑:“少爷,你、你得帮一帮我。”

杨少廷毕生之蛮力皆在今日。

他打横抱了莲声,一边儿下楼梯,脸涨得通红地,骂莲声长得太壮,然而手却不撒,直至给他抱上了饭桌边儿,松手便是一句:“别乱动,给我坐好了!”自己竟要去张罗饭桌了。

杨少廷张罗饭桌!

莲声坐在椅子上,这个景象令他短暂地忘却了屁股疼痛,几欲伸长脖子,见证一番奇迹了。

好在是有现成的点心粥汤,杨少廷不过是热一热罢了。

莲声是确乎有些分量的。杨少廷抱完了他,吃饭的勺子也在抖。莲声想笑不敢笑,只好岔了话儿,他两个现在好似没什么着急,便闲闲地,问他:“少爷,往后,你怎么打算呢?”

杨少廷的汤给抖掉了一半儿,好容易送进了嘴里咽下,这才开口:“咱得往南边,北边儿——北边儿不太平。况且若是开饭店茶楼,更得挑地方。”

杨少廷的打算里,早就囊了莲声进来了。他三言两语,勾了个框架出来。

莲声低着头喝粥,听着他讲。外头才升了日头,杨少廷的脸微微地偏向了莲声,被暖黄的光照亮了。

莲声愈是听,愈是心里发软,他想少爷如今真是有主意起来,不再是小孩儿了。

说了半天,莲声末了抬起脸,只是笑:“少爷,你打算得这么久,我只怕你是要嫌我了。”

杨少廷的手本来指点江山的,这时候悬着,转过脸来瞧着莲声,而后将手落下来,覆在了莲声的手上。

他抓紧了,越是抓,脸上越起了红色。

他如今待人接物,场面话游刃有余。他晓得无聊许诺对于情爱的用处,可唯独对于莲声,他几乎讲不出一句违心风流。他好似是怕他开了口,便要汹涌地将他千头万绪的心思奔腾出来。

“傻!”他说,便将余下的情话,统统地咽下了。

德月楼的小徒弟们三日后才见了师父回来。

师父仿佛是换了一身新衣裳,素净的黑色,料子用得足,底纹隐约是流云散月。他围了灰的围巾,露了半截脸面出来,鼻子冻得发红。与师父比肩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摩登人士,虽然英俊,然而脸色臭极,戴个鹤灰的帽子站在一边儿,师父一开口,他便闻声望过来,除此以外,便是抽烟。

莲声讲话不疾不徐,声音依旧是发哑:“我近日就要走了。”他简单地交代一句,底下有几个小徒弟抬了头。

“到南方去,许是绵城,许是遥坞,再开一家,”莲声看一眼杨少廷,接着讲:“我与老板商量,若是有愿意走的,一两个便可,随我一道走。”

十来个小少年面面相觑,盖因家在奚平,又或志在眼前,嘁嘁喳喳半天,最终只有一个站了出来。

他是年纪最小的,半月前刚过了十三的生辰,只是他举目无亲的,是莲声心疼他,带他剪了头发,又下了馆子,算是过了纪念日了。他头发很黑,脸上由于生得过于的白,显出一些黄褐色的雀斑来:“二老板,你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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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章,快完结了ヾ(??▽?)ノ

杨少廷循声望过去,还未开口,便见莲声蹲在这个小少年跟前,拉了他的手:“糖粒儿,”莲声摸了摸这个小孩的耳垂,他平日里待糖粒儿属实是亲,于是这孩子的手艺便也学的最好,莲声本就巴不得是他的。

“你舍得走么?咱们可就不回来了。”

这个小糖粒儿的眼皮一眨,仿佛是记起了许多德月楼的欢快时光来,睫毛上顿时牵了眼泪:“我舍不得,”他眨巴了几下儿,拿小袄子的袖口一擦眼泪,不哭了:“可是我也好舍不得你。”

莲声一听,便将糖粒儿搂到怀里,谁知糖粒儿经他一抱,热的胸膛一贴,仿佛也软化了一样的,又落起甜水来了。

旁边几个小孩子经这气氛渲染,也要哭不哭起来。

杨少廷的烟捏在手上,此情此景,使他联想起鸡窝里即将没了母鸡庇佑的一群鸡崽儿,实在令他慨然之余,又有些想笑。

“去收拾东西,再过几日,就得走了。”杨少廷踩灭了烟,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糖粒儿:“你姓唐?”

莲声揩了糖粒儿的眼泪,将他牵到了杨少廷的跟前:“这是我随口给他取的,原本没有名字。”

杨少廷点了点头,又看向莲声,低声地:“这名字不大方,我看得换一个。”

莲声摸着糖粒儿的后脑勺,走近了杨少廷,附着他的耳朵:“少爷,你取吧。”

杨少廷头一次有如此的权力,一时间觉得有为人父的心情来。他看了莲声许久,转而又抱了手臂,将脑袋微微地低着了。

“得愿。”杨少廷面无波澜的,却转过身匆忙地掏了烟,两个指头夹着,又点上了。他吞云吐雾起来,将脸遮掩住了。

“是哪两个字?”莲声问他。

杨少廷用拇指按自己的眉头,自言自语一样的:“得偿所愿,”他抬起脸,又追了一句:“跟着他的二老板。”

莲声听他说,哪会不知道杨少廷的心思弯绕,顿时笑起来:“得愿,就叫得愿吧!”

糖粒儿不认字,只见二老板笑得开心,便觉得定当是好名字的。他的眼睛穿过云雾,想去看看给他起名字的这个臭脸大爷,却见这位爷正瞧着二老板,将鹤灰的帽子戴在了二老板的头上:“别笑!”

三十、情意长

此三人离开奚平的前夜,奚平城落了雪。应当是立春前的最后一场,因此落得格外地绵长。雪天是好的,它让人晓得家的好处,温暖明亮,使人忍不住地要心软下来。

莲声抱着得愿,坐在壁炉前边儿,在写他的名字。得愿的脑袋顶着莲声的下巴,时不时地一蹭:“二老板……”

莲声便将他拥紧一些:“还冷不冷?”

杨少廷不晓得莲声是如此地喜欢这个小孩儿,他在沙发上摊了报纸,却无心去读,在二人背后冷眼旁观:“你两个这么亲,他还叫你二老板么?不如唤你一声爹!”

得愿以为该名臭大爷莫名其妙发了火,便回头怯怯地瞧了一眼杨少廷,又看向莲声。

莲声心里明镜一样的,将得愿松开了:“得愿,你叫他一声老爷,叫他不要生气了。”

得愿站起身,扭捏地:“老爷……”

莲声握着得愿的肩膀,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睛迎过去,对着杨少廷,不出声地也喊他:“少爷!”

杨少廷瞪着他,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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