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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冤(7)【CP完结】

作者: 池问水 阅读记录

今日之对象,好巧不巧,又是个拖家带口的女企业家。身后站的她的女儿,长得与她相肖,眉毛浓,眼睛细长,面色显黑,偏偏口红抹的殷勤,类似上走了色的画报。这女孩儿不说自己中国名字,介绍自己为玛丽。

杨少廷微微地朝她一躬身:“密斯马”,将她本来端庄温婉的脸给弄笑了:“你、你该叫我密斯玛丽。”

杨少廷听到这话,抬眼一看,长长地“哦——”一声,改了口。他心里有些奇妙的好笑,觉得这个女孩儿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像莲声。

玛丽的母亲将手一指角落的桌:“你们两个去那边坐着,好好地谈一谈。”

玛丽穿的层层叠叠的百褶裙子,杨少廷给她拉开了凳子,她坐上,像个蛋糕托儿。杨少廷一见,心里又是作笑,他接着方才的暗自联系,继续想:莲声要是穿这种东西,通地一下儿坐下去,裙子蓬松地鼓起来,他得是个什么表情?

杨少廷偏头打量着她,也不开口,玛丽理解为含羞带臊,于是主动开口道:“少爷、少爷平日有什么爱好?”

杨少廷想象未竟,险些以为是莲声在问他,于是坦然地微笑出来:“听人唱歌,唱戏,都行。”

玛丽为自己找出话头的机敏而高兴:“少爷,我也能唱歌的。”

此话一出,杨少廷终于笑出了声:她也能唱歌。

自此,密斯玛丽的一举一动,在杨少廷眼中,均成为了胡莲声的复刻:他在跟一个穿着长裙、蓄着长发的胡莲声聊天——这真是头一遭,有意思极了。

“你唱些什么?”

密斯玛丽被他主动一问,有些害羞了:“我去英国,学过几天的歌剧,唱得勉勉强强……”

杨少廷想了一想,点点头,微笑道:“若有机会,还请你不吝演出,我洗耳恭听。”

玛丽此行前,对杨少廷的臭脾气早有耳闻,但此刻看来,之前种种,均为不经之流言。

她心里恍如掠过了一群白鸽,扑腾着翅膀,挠得她心里痒痒。

八、日有思

待到驱车返回杨府时,杨老爷将他放了下,说还有事情要办,先行走了。

杨少廷的心里也有鸽子在挠。

他答应一声,转身就走,进门的时候,还带了些小跑。莲声穿着水牛灰的布衫,迎上来,替他卸了外套:“少爷,回来了。泡什么茶?”

杨少廷见着胡莲声,立刻拽着胡莲声的衣袖往沙发走:“先别泡!你坐着,我跟你讲个新鲜事情!”

胡莲声被他牵着走,到沙发上坐定了,只见杨少廷歪着脑袋,盯着他看。

胡莲声被他看得发毛:“少爷,看什么?”

杨少廷两厢对比,下了结论:原来那个玛丽,眼睛是真小啊!

“我今天见了个人,像你!”

胡莲声放下心来,原来跟自己关系不大。

杨少廷看了一会儿,接着侧身一坐,两条腿搁着沙发扶手,靠在了胡莲声的肩膀上:“她穿的裙子,”杨少廷拿手一比画:“底下儿三四层蓬着,有你两个宽。”

胡莲声大概能想象得到,眨了眨眼睛:“应当是好看的。”

杨少廷扭过脸反驳他:“好看什么?像个纸人。”

胡莲声觉得这个评价不妥,不禁要论些公道:“要见少爷,衣服总是会精挑细选的。”

杨少廷鼻子里哼了一声,坐直了身体,拎着胡莲声的衣服肩儿:“那你呢?见天儿穿这黑不黑蓝不蓝的,”他凑近了一闻:“这什么味儿?”

胡莲声自己也一闻,有些赧赧地笑:“刚才做了夜宵,兴许串了气味,我去换一件……”

杨少廷看他一会儿,发觉莲声笑起来,与玛丽是不太像的:胡莲声一笑,起个暗暗的酒窝,显得脸上倒还有些肉;玛丽笑,脸瘦削地拉长,扑簌簌地好似要掉些粉下来。杨少廷比对完了,觉得胡莲声更胜一筹,于是开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笑什么笑,你那个磨蹭劲儿,换完了就甭吃了!”

说罢,杨少廷站起身,朝胡莲声一招手,两人一前一后,往餐桌去了。

杨少廷当夜做了个梦。他向来一夜天光,很少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他梦见他在陈宝琴家的舞池里,被十来号人拉拉扯扯,说要带他去和陈宝琴结婚。

他四处地踹,挣扎着怒吼:滚蛋!

然而拖曳他的人力气太大,他穿过重重人群,就要去见陈宝琴了。他能从人缝里,看见陈宝琴层层叠叠的蛋糕裙子的一角。

哈!怎么他妈的又是这个裙子?

杨少廷按捺不住,暴怒而起:“陈宝琴!你出来!”

该蛋糕闻声而至,翩翩然到了杨少廷面前,然而声音却又低又沉:“少爷,我、我能不能脱了?”

杨少廷抬头一看,竟然是胡莲声。

胡莲声在那件西洋裙子里,额上急得发汗,皮肤是麦色的,然而雾雾蒙蒙,连汗也发虚。他胸前的纱由于肌肉支撑,绷出了一道一道的褶,汗液一浸,有些透明了。 胡莲声的衣服尺寸很小,腰上被紧紧地箍住,自上而下,绽开了一蓬一蓬的蕾丝花儿。

杨少廷简直诧异之极,喉咙发梗,梗得他讲不出话:莲声?

胡莲声站在他对面,好像是垫高了脚跟,于是脚背绷得笔直,筋骨根根分明。他仿佛是不知道该怎么脱,想从底下直接将这衣服拆了。

杨少廷目瞪口呆:你做什么?谁让你穿的?

胡莲声不搭理他,只一点一点地将蕾丝花边儿给卸了,再是丝的袍,再是棉的里。脱到还剩半截,他抬头一看:“少爷,我的衣服在哪里?那个、那个蓝不蓝,黑不黑的……”

杨少廷看着他发愣,嘴巴张着,却想不出词。

谁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胡莲声赤着脚,飞快地跑不见了。杨少廷一跺脚,下意识地,大声地呼喊:追他!

这么一喊,自然是要醒了。

杨少廷隔天早上,自己悄没声儿地将贴身衣服洗了。

他一边洗,一边是很恼火的:胡莲声在梦里,竟然不会听他的话,说跑就跑了!

本帖最后由 池问水 于 2018-10-26 21:51 编辑

然而气了半天,气无所出,杨少廷反复地又回忆起来:胡莲声那时候像是在一团雾里,头发汗着,身上潮湿,眼睛发着静静的乌。

这个形象让杨少廷从怒火中脱身,开始想入非非:是谁让他穿的那衣服,是梦里的我么?

杨少廷心中有些隐约的悸动:只会是我,有谁能让胡莲声乖乖听话?

然而悸了没有多久,真正的胡莲声陡然路过了:“少爷,你起来了?”他侧过头去看:“要洗什么东西?”

杨少廷吃了一惊,立刻将后背一挺直,不许他看,嘴里发慌:“没你的事!”

胡莲声略加思索,都是带把的,杨大少爷十六岁,大早上的偷摸在这儿洗,还能洗什么东西?

他想笑不敢笑,见机行事,匆匆地转身就走:“少爷,早饭好了,下楼就能吃了。”

杨少廷掩耳盗铃:“等我把袜子洗了!”

他说他在洗袜子。

胡莲声下楼铺置餐具,一边铺一边笑:原来杨少廷也会害臊啊!

他仿佛找出了杨少廷还算是个人的证据,拾掇桌子也愉快起来。

密斯玛丽对于杨少廷的许诺很上心:杨少廷说要听她唱歌,那就是一定要来的。玛丽晨省昏定,时刻提醒她的母亲:杨少爷什么时候再来?她家中熏风荡漾,闺香四溢。其氛围如同春雷待雨,持续了半个月,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杨少廷又来了。

杨少廷被杨父拖着再去见玛丽时,先扫了她的裙子一眼。玛丽真是爱穿这蛋糕似的裙子,这回的蛋糕更大、更繁琐,衬得她又细又小,水分不足。

今天是密斯玛丽精心准备的单人演出。

杨少廷穿得西装革履,胸前塞个雪白的巾,头上打了发蜡,向后整齐地梳着——他是今日的被取悦者,最终之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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