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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100)

作者: 歌逝 阅读记录

何念新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是:“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怀夏跟我说,那守城的布防有异,恐怕……”她话说一半,欲言又止,倒引得旁人遐想万分。

有那好斗的,已然幻想出了一出大戏,自己仗剑斩杀心怀不轨,妄图挟持天子的乱臣贼子,救得真龙天子一命,而后大笑两声,两袖清风,潇洒转身,归隐山林,只在话本里留下重彩一笔,诸如此类。

何念新同师兄师姐们吹够了牛,她过了个嘴瘾,旁人也饱了个耳福,这下都拍着胸脯保证起自己会安静蛰伏,等何念新需要时来请他们便是,这才四下散去。何念新长舒一口气,这才去找她的鸽子们,不知道被安置在了哪里。

本想喊两声墨回,但想着前头才安静下来,天又这么晚了,其余人该睡了,她便轻手轻脚地自己去找。

陌生人夜半的潜入,鸽房中便有警觉的小家伙们发出了咕咕的声响。何念新抱臂站了一会儿,仔细分辨着每一只鸽子。

在最顶上最大的鸽房里何念新瞧见了思思,不由得嘴角一弯,伸手摸了把。

这一举动惊醒了鸽群。

鸽房的嘈杂声将睡在旁边屋里的墨回给吵醒了,担心是有野兽摸进来偷吃,他点了火把,一披外衣便飞奔过来,却瞧见了思思正在一人怀中安静地趴着。那人瞧着分外眼熟,却比印象中的要更高更壮了。

墨回竟没止住眼泪,哭了出来:“郡主!您果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第87章

何念新还真是头一回瞧见墨回在哭。

她一时颇有些手足无措, 手中捧着的鸽子也不知该不该先放下才好。倒是思思自己跳了下去, 似乎对这久别重逢的主仆两个颇为不屑似的。

“行了行了, 不知道的瞧你这模样, 还以为郡主我是死了。”何念新见怀中一空,便抱起手臂, 道是。话一说完,却自己有点后悔, 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好歹这小子也是在替自己担忧。

墨回赶紧道是:“郡主, 大过年地, 不要说那个字啊!不吉利!”

何念新无语。

“本郡主有正事要做,不要纠缠这点小事了。”何念新扫过鸽房里的鸽子, “你最近这些日子倒也没有闲着。”

墨回也不邀功, 只道是:“小的惦记着郡主早晚还要回来,还用得到这些,便都好生养着。您此次来, 可是需要送信?”

前院那些小祖宗来了有两天了,墨回也知晓他们是自家郡主的师兄师姐, 打探过郡主是同这群人一起回的梁京, 虽是另有要事, 并没有来看一眼便进城去了,但墨回觉得,自家郡主总归还是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到时候便能见得她平安归来了。墨回在心底里这般说服着自己,但总归不如亲眼见过何念新好端端地在自己眼前来得踏实, 是以见人终于站在这儿了,墨回才没忍住眼泪。

做仆役的也不敢太过打量主人家,墨回确认过何念新无恙后,立时便抽了抽鼻子,主动问了。

何念新的确是要送信,打量过鸽房后便问道:“可还有能飞凉城的鸽子了?思思就安安稳稳地留在这儿吧。”好歹是这么多年来她跟怀夏间的传书青鸟,长途跋涉这种事,还是别劳动它了为好。

“有的,有的!”墨回便吹了哨,从鸽房里唤出几只来,“郡主不曾得见,这几只都是新驯出来的,飞得又高又快,飞一趟凉城轻而易举,定能替郡主将信带到了!——可是要寄给王爷?”

墨回这几日特地打探过自家郡主是如何英勇地救父、救城、救国于蛮族手中的,自然知晓自家王爷如今正在凉城守着,便问道。

何念新点点头:“正是。”说着,她找墨回伸手,“你去拿绢布和笔来,我行李带得少,没带这些累赘入城,信还没写呢。”

墨回一怔,他不过是个下人,素日哪用得到纸笔这种东西,何况那日被假郡主给抗出来着实匆忙,也没想着要带这些外物。

见墨回这处面有难色,何念新撇了撇嘴:“没有?”

“郡主明鉴。”墨回嘿嘿傻笑。

“算了算了,本不该指望你。”何念新一甩手,倒是自家仔细研究了一番,恍然问道,“我女夫子在别院住的几日是住在哪里?我去她住所一瞧。”

思来想去,好像也就这一位才能在逃难之余不忘将文房四宝捎带上了。

墨回男子之身,哪里能去得女夫子的住处,只能给自家郡主指了条路。何念新自己便兴冲冲地去了。这别府不比贤王府小多少,住下王府中人绰绰有余,女夫子走后,她这临时住了几日的屋子便给锁好了,不教旁人乱翻。何念新自认不是那个“旁人”,翻墙便跳了进去。

果真房内还有零散着几本闲书点缀,桌上摆着笔架、笔洗,白纸却是没瞧见。何念新翻找许久,总算是在一本书下面瞧见了压着的一叠纸。

先生呀先生,我就取你一张。等万事平定了,接你回来后,你若计较,我再陪你百张也无妨!何念新心中道是,这么念着,她揭了头一张纸下来。

却见下头的纸上还有字,清清隽隽,正是女书所写就。何念新一怔,她长久地跟怀夏用女书通信,读这书信并不费劲,是以极快地认出了那是女父子的字迹,写的是“寄柳”二字。

鬼使神差地,何念新将那一叠纸塞进了自己怀中,这才提笔来以密文给自家父王写信。

先是报了平安,而后写了梁京城内所闻之事,倒没有像跟自家师兄们吹嘘时那般夸大言辞,是自己同怀夏的猜测,便老实地写明了是猜测。末了,何念新笔尖一顿,恳切道是:“女儿不知此人所求为何,担心其图谋甚大。还望父亲早做准备,凉城之军,不可交由他人之手!如有所需……”何念新叹了一声,念起怀夏吐出的那三个字来,“可发兵梁京,以清君侧。”

最后一笔,落得坚定。

何念新将这纸好生叠起,嘀咕着不如绢布好用,才去交由墨回:“好生送到了,事关国运。”

墨回赶紧收好,心里头嘀咕,自家这郡主,多年不见,性子还是这般恣意,说话都不怕闪了舌头的。

他好生地将“国运”放飞了,转头便见自家郡主已然不见了人影。

***

何念新一番折腾下来,眼见着月已西沉,再不赶紧回去,徐家大婶恐怕要起床了,只好把信往墨回那儿一丢便赶紧走人。等好不容易回了徐家,饶是何念新也气喘吁吁了。

临走时打开的窗还留着一道缝隙,何念新从窗户上翻进去,正见怀夏若有所思地坐在床头。

何念新带着晨色溜进屋内,怀夏便对她招了招手,也不说话。

何念新带着一身凉气凑过来。

怀夏将被子裹到她身上去。何念新跟徐大婶推辞了许久,徐大婶还是给客人烧着热炕,只是炭火没那么旺了。饶是如此,烘了一夜的被子还是热乎乎的。

何念新纵使身负内力,还是觉得舒坦极了。

正在这时,徐家大婶起来了。

何念新小声道是:“我接着跟去。”

“姐姐,你不困的嘛?”怀夏一歪头。

怀夏不说的时候,何念新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这一问,何念新便不自觉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满是暖意的被窝,一张床,怀夏还在那儿坐着,何念新倒栽葱似的栽了进去,赖了一会儿后,把被子一张,把怀夏给裹了进去。

“你睡,你睡吧,我没事的。”何念新嘿嘿一笑,立时摆出精神满满的模样来,跳起来找徐大婶去了。

刚一迈出门槛,何念新又跑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神秘兮兮地道是:“藏好了,等晚上回来咱们再一块儿看。”

***

何念新藏东西的地方,正是她昨日藏糖的地方,一点也没有要瞒着怀夏的样子,何念新将东西塞好后,回头便冲着怀夏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