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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44)

作者: 歌逝 阅读记录

她小心地瞄了一眼自家怀夏妹妹,却见怀夏只是神色淡漠,并没有为自己的父王而愤慨什么。

怀夏还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是:“先皇在位时的记录,如今还未编纂完成,我倒是查看不得。不过隐约听过风闻,那时的太子似乎的确不是父皇。”多的她却不便再说了。

“哎呀,不说这个了。”怀夏本还想回想她听到的那点风言风语,但那等事敢提及的人却少之又少,怀夏也想不起确切的来,便转而又道是,“如今姐姐的事才要紧呢,想必父皇挑的人家也有蹊跷。我曾打听过两句,知晓了那人姓名。姐姐出宫后最好是打听几句,看看那人出身什么人家,是什么脾性。我好帮姐姐分析一二,免得被父皇算计了去。”

怀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却有些酸酸地。那人再不好,却也要跟念新姐姐订婚了,能光明正大地顶着念新姐姐婚约者的名头出去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打心里的不舒服究竟是所为何事,最后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报了那个名字出来,不再多言语了。

何念新外头瞧着,倒觉得颇为有趣:“若是真赐婚下来,我提前跑了便是,打听他干嘛?”

“哼,万一他借姐姐的名头做些什么,那该怎么办?”怀夏别过了脸去。

许久,她才把自己往狐裘里缩了缩,低声道是:“……姐姐这就要走了呀,不知道下次回梁京要到什么时候了呢。”

虽原本二人便一年只得见一次面,但好歹却同在梁京城中。但这一别,却不知伊人归期了。

又只剩她一个人,不能每日数着还有多少天过年,什么时候能再见姐姐一面了。

“反正,还有思思在嘛。”何念新却是想得开些,把狐裘连带着怀夏揉进了自己怀里,把下巴搭在怀夏肩膀上,捂得严严实实地,在怀夏的耳畔笑着说,“怀夏答应过姐姐呀,怀夏不需要担心姐姐,而是要替姐姐解决后顾之忧的。”

何念新话音刚落,怀夏便打起了精神。是呀,她答应过。

如今贤王府处境艰难,姐姐用得到她的地方还多着呢。她要帮姐姐大忙,不能总是在这里伤春悲秋呀!怀夏这话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中默念了许多许多遍。

等到自己坚信了这句话,怀夏推开了面前的何念新,已然是眉眼弯弯。她道是:“姐姐,下次咱们再来玉鸢宫,一定要是在白日,在夏日。我要在这小池塘里种满白玉荷,咱们一块儿看。——嗯……就像,咱们那定情信物一般的那种荷花。——拉钩!”

第40章 肆拾 师父

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何念新与怀夏商议了半夜, 倒觉得不该向贤王妃他们隐瞒, 反而应该借此问上一问, 两年前贤王妃所说的“后手”究竟是什么。若是合适,何念新便可借此逃脱, 提早一些前往凉城。

唯一需防的,是这“后手”并非是单纯脱身, 而是将何念新托付出去。

怀夏便尽量去想, 贤王妃会说些什么, 又该如何规劝,干脆让何念新把这一套一套的言语统统都记住, 还让她重复了两遍才肯放过。何念新抱着脑袋, 颇觉头疼,但又知道在口舌之争上,怀夏妹妹可比自己擅长多了。

于是何念新还是乖乖背了, 第二日虽是一脸困倦,但却信心满满, 只等着随贤王妃回府上后, 撒娇卖痴, 也要让阿娘答应下来,让自己去凉城帮忙。

贤王府正门再度闭合,何念新立刻拽着贤王妃进屋,屏退四周,将大门一关。立时冬日里那冷日便被隔断, 何念新先是讨好地捧了个手炉塞给自家阿娘,然后才眨眨眼睛,道是:“娘,我恐怕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贤王妃挑眉。这丫头每每一进宫便格外兴冲冲地,夜半不知道要做什么,回来后常顶着黑眼圈,她之前只当是没看见,隐隐还察觉,同何念新夜半幽会的那一位是偏向自家的,会传不少消息来。却不知这一次何念新又要说什么:“讲来听听。”

何念新早便找好了借口,坚决不将怀夏给供出来,只道是:“昨夜太后竟没再问我定亲了没……女儿恐怕,宫里会干脆赐婚下来。”

“也没准是终于死心了,觉得你嫁不出去了呢。”贤王妃听着何念新寻的蹩脚由头,凉凉道是。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何念新一板一眼道是。

贤王妃这才叹了一声。

何念新如今年岁的确是偏大了,拖之不得了。饶是她们再不招眼,也有避之不过的,如年夜宴这般的事需要露面。恐怕是那一位的信臣们再没了别的应对贤王的主意,终于算计到了何念新头上了。

于是贤王妃便道是:“你去寻你师父吧,你对他说‘要变天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师父?”莫不成所谓“后手”,竟是师父吗?何念新眨眨眼。

贤王妃不欲再多言语。此事是几年前便定好了的,但她却一直祈求着,希望不要最终真走这一步棋。

女子垂下眼睑,只推了女儿一把。何念新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阿娘这个模样,不知是陷入了什么深思,她也便抿了抿唇,留下半声叹息,先去找自家师父再说了。

男人正躺在屋顶上,难得地晒一晒并无几分暖意的冬阳。

何念新站在屋檐下,将双手围在唇边,喊道:“师父!小心瓦片被你压塌啦!”

“嘿,今日里又来加练?”男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问道是。

何念新甩甩头:“师父,要变天了。”何念新这般说,还颇觉新奇,仿佛是奸细接头对暗号似的。却猛然想起来,这四个字,似乎是父王离开前说过的。

男人鲤鱼打挺一般地猛地坐起来,直直地望着何念新:“要变天了?这么快?”

“……”何念新一怔,全然不料男人会是这反应,摸了摸鼻子,傻愣愣地问,“刚刚阿娘叫我说的是这句呀……师父,你是知道父王留的那个‘后手’是什么的吧?”

“后手就是……你赶紧去收拾行李吧,师父要带着你跑路啦!”男人耸耸肩,跳下房顶,想拍一把何念新的脑袋。

何念新赶紧往后一推,架住了男人的攻势,神色警觉。

男人:“……”自打昨日一着不慎被徒儿得了手,如今发现自己这徒弟真是越发不好对付了啊,怪当是坊间人言,教会了徒弟,要饿死师父。

他只好悻悻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道是:“行了,你去准备一下吧,我同王妃还有事相商。”

“可师父,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何念新却不肯让男人走。

男人抱起双臂:“你问。”

“第一,我走脱之后,我阿娘该怎么办。哪怕贤王府再不与外往来,也顶多只能拖到明年年节。”何念新还是觉得贤王妃更要紧一些,于是先问了这个。

男人托额,笑道是:“怎么,你一个小娃,还不放心你父王和你师父定下的事?你放心吧,王妃定会平安无事。”

“那不行,我就是不放心,我得先听,不然我绝对不配合你!”何念新扬起下巴,摆出个骄横模样来。

男人无语,只好抱起双臂道是:“你可放心,师父的师门既然应承下你父王,要保全你和王妃,自然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如今王妃虽是还需暂且留下,但能顶替你身份的替身已是备好了。”

何念新瞪大了眼睛,师门?替身?那不都是话本里才有的东西吗?

颇为满意地瞄了一眼这才刚还骄横地说什么“不配合”的小丫头惊诧的模样,男人提着嘴角,只是片刻,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咬文嚼字道是:“徒儿,为师名为独孤愚,江湖人称逍遥剑,乃是池崖剑派第十五代弟子。”故意把声音提得抑扬顿挫,偏偏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得瑟。说完这话,他顿了下来,颇为期待地等着何念新的回应。

所谓池崖剑派,乃是一世外剑派,其中弟子极少出世,但一旦下山,却各个都是有着赫赫威名的高手。何念新从话本、说书的那处听过不少池崖剑派弟子的轶闻,却不曾想,自己身畔居然有一个真正的池崖剑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