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素女书[GL](65)

作者: 歌逝 阅读记录

四方城门早已攻破,处处都燃着战火。倒是方便了少年们冲杀进去,何念新带着人从东门杀入,也顾不得提前侦查哪道门如今蛮子防守薄弱了,冲闯入之后,接连救了几个士兵,只问一句:“贤王安在?”

凉城守军本已满目绝望,只抱着最后能杀一个是一个的念头在挣扎了。这群天降的白衣少侠让他们一时没缓过神来,甚至还有人警惕地举起手中的刀:“你们是谁?”

“本郡主安河!”何念新有段时间没把这个头衔摆出来了,如今不耐烦跟他们多废话,时间不等人,便拿出名号来直接压人。

守城军士愣了愣,才有人反应过来:“郡……郡主?郡主怎么上前线了!——不对,郡主不是在梁京吗!”

“你就直接告诉我我父王在哪里行不行?”何念新举着剑。

身后又有一波蛮子围了上来,少年们虽个个身怀绝技,但蛮子多起来之后,他们也得集中精力应付才行。

守城士兵们赶紧自己也上阵了,瞧不得这些半大孩子冲在前头,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可比自己厉害多了,一边冲,一边喊向何念新:“王爷守在西门!那里是蛮军的大部队!”

何念新解决了身后一波敌军,估量了一下。

以他们的实力,大致上能以一敌三。此番来了三十六人,那便能抗衡蛮子一支百人小队不落下风。但相较之下,还是显得太少了些。

这些乍露锋芒的少年们还需磨炼。

何念新决定速战速决:“走,往西门走!救下父王便立刻撤出凉城!”

一行池崖少年本便不太了解打仗该怎么打,都是听何念新的,便没有异议地跟了上去。他们几个跳上一旁屋子的房顶,要走这条捷径。

倒是守城军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撤出去?那城不守了吗?”

何念新停下来,吼了回去:“守个屁!守得住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也跟上!等过几个月养好了,郡主我带你们打回来!”

守城军有点懵,但好歹是听懂了那句跟上。他们跳不上房顶,便在街上,磕磕绊绊地,追在少年们身后。

何念新一边跑一边安排:“到了西门那儿,重要的是快!准!恨!轻功飞过去,把人捞出来,咱们就得赶紧杀出一条路来跑了!耽搁不得时间!”

身后有见了血之后上了几分杀兴的,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问起来:“师妹,跑什么,不能留下来多杀些蛮子吗?这可是保家卫国!”

“那头说不准有几万人堆着呢,师兄你去送死吗!”何念新带人出来,可指望着能原原本本地在把人给带回去呢。她想了想,激励身后诸人,“咱们这才从哪儿吃到哪儿啊,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咱们便往南走!”

何念新毕竟有个出身江南水乡的女夫子,对那边的饮食倒也能说个一二。身后少年们一想,就被勾起了馋虫,再也不提什么多留下来杀敌了,免得真把命留下。

倒不是怕死,只是世间如此美好,怎能匆匆离去。

何念新见他们不再说话了,松了口气。西门就在眼前了。

贤王自己也有功夫傍身,是当年跟着老贤王学的。他虽身为大将,却不缩于阵后,尤其是在这等生死存亡的关头,更是要挺身而出。

比之守城军的粗浅功夫,贤王便显得略游刃有余。

唯独何念新,远远一看,便看出了不对。她小时候也是跟贤王过过招的,如今贤王的身形迟钝了不少,定是有暗伤在身。

“哇,那便是贤王吗,他怎么也不穿铠甲?”林秀儿赶上来,瞧了一眼,很奇怪地道是,顺手一剑劈了飞来的流矢。

“……”何念新本想回一句这样比较帅气,但心中却明白,恐怕父王此时穿上铠甲怕是要更挪不动步子了。她刚想说一句走吧,忽地便见了一支箭从蛮子敌营那里飞来,势如破竹,竟正是朝着贤王飞去的!

“父王闪开!”何念新破空一声喊,箭一样地飞了出去,正在贤王面前挡住!

那箭挨着她,近在咫尺!

“念新?!”贤王猛地瞧见了自家女儿,尽管已然多年没有见过,但他仍旧一眼认出了这个孩子。

何念新却紧紧盯着那箭,咬着唇,侧过脸,一把抓了那箭杆。

她的掌心火辣辣地疼,箭尖也从她鼻梁划过了她小半张脸。何念新却不喊不叫,把这箭丢在了地上,远眺一眼蛮人军中那手挽重弓的大汉,赶紧扯呼:“快走快走!开了这条道!”

身后的少年们呼啦啦冲了上来,将堆在城门的蛮军撕开了一道口子,而后便簇拥着贤王,一边往外跑,一边喊愣在身后的凉城军:“跟上跟上,都留下来等死吗!”

留在西门的多是贤王亲卫,见主子被这群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们拥着便走了,一个个懵头懵脑,也都只能跟了上去。

何念新不忘安排几个跑得快的留下断后,让他们杀一波蛮子跟来的骑兵后赶紧跟上。顺带还拍了一把胖师兄:“快走,不然把你留下当肥肉喂给蛮子了!”

胖师兄很想哭,这里所有人中数着他跑的慢。

何念新仗着自己熟门熟路,绕了几个圈,终于把身后的蛮兵给甩开了。那帮家伙体躯庞大,又不会轻功,如果不借助马匹,定是追不上来的。

幸好他们也物资匮乏,养不起多少马。

等甩开了追兵,何念新便带人一头扎进了大漠。这鬼地方,别说找人了,就连他们自己想再出去,都得多留个心眼。

夜色渐临。

奔波了一整日,饶是这帮精力充沛的少年此刻也都筋疲力尽,遑论本便疲战多日的凉城军。他们本都是因着没反应过来,愣着跟上来的,此时都瘫在了地上,有的还陷入了昏睡。

何念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宋师姐,药包里的药不知咱们买够了没有,先分下去吧。给我点金疮药抹一抹——哎,有没有不留疤的那种啊!”

宋师姐是师门里难得的学医的,白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女孩的脸面重要了,你那时在想什么,拿脸去挡箭!没有!等回去了我再给你祛疤!”

何念新只好拿普通的伤药胡乱地抹了一把,那药止血快,性也烈,杀得她嘶嘶抽气,一边抽气,一边还不忘找了另一个师兄:“谭师兄,要你记沿路的标记,你记了没有?”这谭师兄号称过目不忘,何念新带他来,便是看中了这本事。

谭师兄得意道:“看好了,路上有三根古怪的绿树,浑身都绿还带刺;还有好几捆黄草,一大把呢。”

“……”何念新发现自己神机妙算之下仍旧有忘记交代的,只好尴尬道是,“那草便不必管了,那是风滚草,明儿个风一吹便不知去哪儿了。”

她挨个叮嘱了一圈,确定自己无所事事了,才忽然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躲在沙漠里的这一行人不敢点炊烟,分下去的是何念新他们买来的一大堆的饼子,如今已经冷硬了。沙漠里的夜极冷,士兵们都凑在了一起取暖。

唯独那个男人,独自一人地坐在一旁。望向何念新,想笑,却又皱着眉。

何念新知晓她父王在想什么,笑是因为多年之后父女相见,愁是因为已然不在视野里,却印在所有人心间的那座城。

她磨磨蹭蹭地过去,小心地喊了一声:“父王。”

第58章 圩捌 父女

男人身上还穿着血衣, 只在外裹上一件外袍。何念新刚走过去的时候, 不知为何, 竟然怯于直看向男人的眼眸, 便仔细去分辨那血衣上头的血属于谁。

她看了一圈,似乎都不是父王的血, 而是别人的血飞溅上去的,于是松了口气。但偷瞄了一眼男人的面色, 却是没什么血色, 何念新又开始担心。

男人一直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再往何念新这儿看一眼。天色渐暗后,他也渐渐沉没在了黑夜里, 何念新只能就着月光瞧清楚他的轮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