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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87)

作者: 歌逝 阅读记录

蛮将没忍住问道:“你打算从哪里出去?”他望向来处,那石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 俨然像条被堵死的路。

何念新耸耸肩道是:“你放心吧, 我既然敢拉你进来, 就是早有打算的。”她虽然性格冲动,但早已过了莽撞的年纪, 进来之前便没想过原路返回, 这密室其实还有着第二个出口,正对着贤王府后街不远处。

她嘴里仍旧没停下念叨,站起身来, 又将那把剑拿上,作防身之用。

于是蛮将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不高的家伙越走越远, 眼看要撞到墙上的时候, 却伸手摸了一把, 便又听到轰隆的巨响,而后眼前轰然出现了一道洞门,那家伙再一闪身,洞门便又消失不见了。

这蛮将挣扎了两下,想着往那处爬去, 但四肢毕竟使不上力气,只能倒在血泊里大口喘着粗气,心里头忐忐忑忑,不知自己信了这家伙是不是个正确的抉择。

夜明珠昏昏暗暗地撒下光来,被余下的蛮将独自一人越想越多,越想越乱,又不知外头今夕何夕,只能心烦意乱地等着。

何念新则是摸着黑从密道的另一端钻了出去,先是仰头看了看天,判断一下如今时辰,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在地下也耽搁了一个多时辰了。再四下环顾着,蛮兵们仍被调动着不时跑过,打杀声还远着。不远处贤王府那儿正乱着,但似乎没个敢做主的,反而将贤王府大门紧闭了,原本在放哨的也不见了人影。

何念新搓了搓胳膊,她为了行事方便将外衣丢下了,这回觉得有点冷。

她一边往外踱步,嘴里还念叨着那句话,沿着小路乱晃,想找个落单的蛮兵,拿他衣服一用。晃了半圈,不觉晃回了原本来处,却见着冯明正蹲在那儿,一脸懊丧。

她过去拍了拍冯明的肩:“不是叫你丢完就跑吗?你回来做什么?”挑了挑眉。

何念新这忽然冒了出来,将冯明吓个不轻。愣了好一会儿,这人才将自己的声音找回来,立刻便又红了脸低下头去,说话都结巴了:“郡、郡主,你、你怎么就穿着中、中衣……你……”

何念新摆手:“这不是轻快嘛,我等会儿便去再寻件衣裳。”刚说完这一句,她又赶紧念叨了一遍蛮将教她的。

“郡主你在说什么?”冯明问道。

“你等会儿,我怕我忘了!”何念新赶紧又念了一遍,然后特地压了声音试了试,听着好像有点男人的味道了,才吐了口气,摆手打发冯明赶紧走,“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你家守着你父亲免得他起来捣乱,必要的时候你再给敲晕了就行。”

冯明面色犹疑,不知在想什么。

何念新转了转眼珠子,拍他肩膀道是:“你父亲有罪,若你想让他认罪,便等我父王回来。若你不想,那就带他走就是了,算你帮我这个忙,我许你的。”

“……”冯明脸色一白,心中一动,却仍旧犹豫着。何念新却懒得同他再说什么,立刻便起身了。看了一眼被丢在一边的衣裳,已经沾了不少土,颇有些嫌弃,还是打算去找一件新的了。

她嘴里还在念叨那句话,又摸到另一处小巷,终于等到了一个落单的小个子。

那小子瞧着像只乱窜的小老鼠,神色慌张。何念新觉得他好像不像手染过血的模样,摸了摸下巴,犹豫片刻后,还是将人给抓了过来,紧紧捂住嘴巴。

又念叨一遍那句话,这小个子一脸惊慌,呜呜两声。

何念新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便听那小个子重复了一遍其中一个词眼,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何念新唔唔两声地点头,见这小子毕竟听懂了而非一头雾水,自己学的果然像,而后便一掌将人给拍晕了过去,把衣服给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压低声音,板好脸,最终成败在此一举了,何念新得表现得从容些,免得叫人看出不妥来再来盘问,她可就会说这一句。从蛮将那处打听了,守东门的那个更好骗一些,于是便往东门那边去了。

何念新高举玉符,喊着那句,向前奔着,依照蛮将说的平日里传信的法子来做。城门蛮兵有不少听见了的,许多人回头来向何念新张望。

何念新见有人来交接,便止住了脚步。

来人身量高大,身上的盔甲厚重,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何念新揣测着这一位可能便是那好骗的守将了,也不垂下头避开他打量的视线,仿佛一点都不怕被认出来叵测居心似的,只恭敬地将手中的玉符送上。

那人拿在手里反复打量,确认过是真货后,点了点头,也不理何念新,转头去吩咐别人。

何念新站在原地等候,怕自己离开得太突兀反而又引人生疑。她难得有些紧张,心脏突突跳着,眼睛不错地望着那守将。

守将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虽皱着眉头,但并未提出半点异议。

何念新攥了攥拳头。她让蛮将教给自己的话是“大将有领,开成迎击,务必今日将残军击败。”那守将便在收拢兵力,却也不敢将城墙上的守军全部撤下。

何念新抽空看了一眼战局,东拼西凑起来的反击军后继乏力,直到现在也未能攻下城墙,但自家几个师兄师姐们倒还在四下飞舞。许是见到了这处的异动,墙头上也有人往这儿看了。何念新忍着没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往前望去,神色示意他们注意眼前的动静。

总算有个师姐抽空看了一眼,便见前头蛮兵正在集结成军,看那架势,竟然是想要正面从城门突破,颇为惊喜,莫非是自家何师妹真的做成了那件事?

这师姐便跃下城墙,蝶一般地飞过,看得人一愣一愣地。她飞下去从大军里赶紧找到贤王,仅凭这身手贤王便确认了她是池崖门中弟子,挥退了前来阻拦的下属,上前问道:“可是得了什么消息?”颇为心急。

做父亲的自打女儿入了城后便一直坐立不安,心中虽也觉得自己该相信女儿,但总不免担忧着。

做师姐的忙摆摆手:“我没瞧着何师妹人在哪儿,不过东边的城门似是要开了,咱们是不是也得集中一下兵力了?”

贤王神色一暗,也知如今轻重缓急,立刻便也排兵布阵去了。

于是当东城门一开启时,等在外面的是已经排好一半的军阵。贤王压阵指挥着,正同蛮兵守将短兵相接。

大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何念新才终于有事成了的轻快感,生怕前面的人回头来找自己算账,赶紧脚底抹油,翻墙往外跑了。

为免被当敌兵,她还特地飞远了一些,也没管脚下众生望着飞天而过的大活人有何感想,赶紧先冲去把脸上贴了快半日的易容给去了。再将身上衣物一甩,何念新想了想,没就这么穿着中衣跑回前线去,免得被父王瞧去了,恐怕要挨数落,而是干脆回了营帐那处。

她懒得搭理旁的士兵们,将随身带着的信物一甩,便径直冲进去了。没走多远,便瞧见了怀夏正坐在营帐门口。

小公主明明累得很了,却也不肯好好休息,而是自己搬了个硬木的板凳,就在帐门前,怔怔地往向凉城的方向。于是何念新便忽然闯入了她眼中,原本还像在发呆的怀夏忽然双眸有了亮色。

她赶紧站起来,差一点被裙裾绊倒。踉跄一步,拽着帐门才没倒下,这时才有功夫仔细打量何念新一眼。见她那般打扮,也红了脸,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进了营帐里头。

何念新还未酝酿出一句“怀夏”呢,便见怀夏进去了,也赶紧黏上:“哎呀,怎么了,瞧见我了也不喊我一声。”

怀夏在翻找着包裹,也没回头,将一件外衣背着身丢给了何念新,闷声道是:“姐姐,你也该注意着点。”

“还是你给姐姐出谋划策的呢,这不是途中换了件衣裳嘛。我要是穿着蛮子的衣服回来,定是进不来的。”何念新给自己辩解着,一边披袍子,一边舔了舔唇角,吵嚷着,“哎呀,口渴了。可把你姐姐我忙坏了,脚累,胳膊累,嘴也累。为了从蛮将那儿套话,可费死姐姐的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