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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靠近(65)【CP完结+番外】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苏北墨感谢道,“谢谢你们来看南清,还帮过他这么多。”

“谢什么呀,我们是南清的朋友,是死党。倒是你,别累坏了。”葛筠红着眼睛,看到苏北墨这副模样,不免难过,“你对南清是真的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对不起。”

“没事,有时候看到他帮你说话,吃吃你的醋也挺有意思的。”苏北墨开了个玩笑,把他们送到医院的电梯口就回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开了半扇,冬天的风蛮横,不讲道理地窜进来,迎面于苏北墨。他打了个寒颤,齿尖冰凉。突然想起来,廖南清今年还没买过一件冬衣。他快步走回病房,拿出手机,找了个淘宝店给廖南清看。

“南清,今年给你买件大衣吧,能把你整个人裹起来那种,肯定暖和。”他搓搓手,眼里头精神了些。

廖南清知道,苏北墨是怕他想东想西,才总是这样找话题来逗他。

他很难过,说不上的无力。好半天,才抬了抬手,指了件黑色的,挺普通的:“喜欢这个。”

“好,那我们买这件。”苏北墨很利索地拍下了廖南清能穿的尺码,然后摸了摸廖南清的脑袋,“过几天就到了,回B市那天正好穿着回去。”

快过年了,他们却要回B市。

“我也……想回去。”廖南清慢慢地说。

紧接着,苏北墨决定了,坦白地和他说:“南清,回去之后。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吗?”

廖南清的心顿时沉到了湖底,他木讷地望向苏北墨,眸中死水一片。缓缓的,廖南清的指尖抠着被单,不敢用力也不敢大声,他断断续续地开口,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我,我没有病……”

苏北墨的心被揪紧:“南清,我们只是去看看。你这些天的经历不好,我们做个心理治疗,舒缓一下,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没有病……”他嗫喏地答话,恍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害怕,重复着,“真的没有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南清,看心理医生的人并不是有病。心理压力大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去的。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你没有病,这不是病。”苏北墨肯定的说,极力说服他,“我们去一次,你总做噩梦,这样不大好,睡的好身体才会好,对不对?”

“……”

廖南清的指甲陷进了自己的掌心,他固执起来,不愿意听苏北墨的解释,蹙紧眉头闭起眼睛。这两天里,每当他闭起眼睛,苏北墨就不再说话。他休息的并不好,苏北墨是看在眼里的。

以前他很听苏北墨的话,可现在,他被圈在一个死胡同里,头上是无尽夜空,枯树枝张牙舞爪,像是要撕裂这片黑不见底的幕布,脚下则是布满荆棘,挡住了出口。

廖南清坚持自己没有病。

苏北墨没有办法,他没法再开第二次口。

每天晚上,苏北墨都睡在廖南清病床边上的折叠小床上。担心廖南半夜惊醒,病房里始终留着一盏灯。苏北墨即使这些年睡眠不好,也不戴眼罩遮光。生怕廖南清醒了他不知道,每一刻都不放松。

凌晨三点半左右,病床上传来‘西索’的声音。

苏北墨还没睡着,起床望向廖南清那边。只见他惶恐地睁着眼睛,额前全是冷汗,他紧紧地攥着被子,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耳廓,胸口起伏,大口换着气。像是被梦魇缠住了,廖南清微微喘息,面颊带着不自然的绯红。

“做噩梦了吗?”苏北墨过去,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的体温,确定没有发烧之类的,才放下心来。他去卫生间拿了一块用热水洗过的毛巾,过来给廖南清擦身,“南清,你坐起来,我们换身衣服。”

可廖南清抿紧了嘴,不肯动。

“南清?”

他看到廖南清眼角有眼泪:“你出去。”

“你怎么了,南清?不舒服要告诉我,你……”

“出去。”廖南清的声音很沙哑,夹杂着无数颗粒,压满绝望。他从不曾用这种态度对待过苏北墨,可此刻的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他见苏北墨不动,急了,不管不顾地用力拍打床面,“出去……你出去!”

苏北墨没辙,为了让廖南清冷静下来,他唯有答应他。深更半夜的,苏北墨连件外套都没穿,就被廖南清赶出了房门。医院走廊亮着灯,苏北墨做贼似得贴着病房的门,想听听里边的动静。

有查房的护士经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苏北墨说了句抱歉,解释是弟弟闹脾气把他赶出来了。

护士沉着脸,提醒:“不要影响到其余病房的病人休息。”

苏北墨连着道了好多次歉,才继续贴着房门。

只听里面突然发出摔倒的声音,苏北墨赶紧开了门进去。但当他看到里面那一幕时,他的心插入一把匕首,这一秒内,他在心中撕碎了张远刚无数次。

眼前的廖南清摔倒了趴在地上,在看他的时候,几乎是本能地缩到了离他最近的墙角,手里死死抱着一件新的病号服。他的脚上还绑着绷带,行动不便使他的姿势怪异,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

廖南清低着头,把脸埋进这堆单薄的衣服里,羞愧覆盖了他所有的表达能力。

他像是不会说话了,牙尖与牙尖颤打在一处,碰碰撞撞,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一种无形的回声。

而病床上,掀开的被褥中,是大片水渍。

就连廖南清身上的衣裤都沾染了大半,因为病房内开着暖气,这股尿骚味不轻不重地飘散开来。廖南清嘴唇惨白,畏畏地抓紧自己的胳膊,指甲掐进去,疼也不顾。

苏北墨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亦或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淡然地走过去,半蹲下身,温声问廖南清:“我帮你先把衣服换了好吗?医生说你不能乱动的,刚才摔着了疼不疼?你让我看看,要是摔疼了,我们得喊医生过来。”

廖南清怯懦地抬眼,骨节发白,他哆哆嗦嗦的,和只吓坏了的兔子一样可怜:“对不起……”

“没事的。”苏北墨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和,“这不是什么错事,不丢人。现在是冬天,你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南清,别怕,我不是别人,我是苏北墨。我一直对你很好的,对不对?”

廖南清垂着眼帘,不敢看他,乖乖地点头。

苏北墨得到了短暂的允许,轻轻扶起他,检查了他的伤口。确定没事后,帮他脱了衣裤,接了盆热水给他擦洗。廖南清有些抵触,也有些麻木,他并着腿,颤栗从脚趾蔓延到头顶。苏北墨拿着新的病号服给他穿上,半跪在他身前,握着他的手:“很害怕吗?”

“……嗯。”

“怕什么?”苏北墨继续问。

一句简单的问句,勾起了廖南清不愿回忆的噩梦,他战战兢兢地朝四周看了看,不安地想逃跑,又跑不掉。他还是道歉:“我错了,对不起。继,继父他要打我,我害怕,我就……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他压着声音,惶惶不安地捏紧了衣角。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真的……”

他梦到了张远刚,他一直跑,可还是被抓回了地下室。梦中,张远刚戏谑地嘲讽他尿裤子了。廖南清抱着头怕挨打,念念着没有没有,可当张远刚的手抬起的那一瞬,他真的尿裤子了。

他居然吓成这样。

他把下唇咬出血来,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做噩梦了,我没有病……”

他居然还在为看心理医生这件事而难以入眠,他害怕万一自己真的不正常,真的有病,就如李琴和张远刚说的那样。到时候,他只会是一个累赘,一个包袱,他会压垮苏北墨的。就和当年压垮了廖家一样,万劫不复的地步。

“你没有病,这不是病!”苏北墨捏住他的下巴,用拇指的指背隔开他的门牙,不允许他继续伤害自己脆弱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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