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魂人与剑师(22)
整个马队在黑色阴影中缓缓的消失,只剩下那呼啸的风沙。
......
武萱儿与异玄在那条笔直的大道上不知道奔袭了多久,勒住了缰绳,马终于平复了下来,阳光暖暖的普照着平坦的大地上,只有一丝微微的风。
“终于......甩掉了......”异玄低着头,喘着粗气。
“这就是中土平原的日头。”武萱儿抬头看着那巨大刺眼,高高悬挂在天上日头。
“还不是同一个日头。”
“与北漠还是不一样的......”武萱儿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日光打在那红色的圆形红点魂印上边,暖暖的,冰凉的风抚慰着她的每一根细细的汗毛,武萱儿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一缕暖暖的阳光打在武萱儿那轮廓分明的面颊上。
“你与那些断岳人......一群疯子。”
“都是为了这块晶石?”
“恐怕只有炼金城的黄金之手,用最极品的熊脊黑钢才能打磨这块龙骨晶石……”异玄骑着灰色骏马,愁容满面的看着身旁的武萱儿。
“炼金城里那个脾气暴躁的冶炼师。”武萱儿掏出龙骨晶石,悬浮在手掌中间。
“如果不经过冶炼师的打磨,顶多也就只能算作是一块……饰品,美艳的饰品罢了。”
“就像是古药,那些出自猎魂人之手的黑古药。”
“师傅难倒没有跟你提起过吗?你的黑钢龙银白长剑便是出自黄金之手,这块龙骨晶石嘛......或许是这世上唯一的一颗晶石了。”
“有兴趣,便送与你。”
“算了,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这可不好说,对这种奇怪的东西可没什么兴趣。”
“这可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医治百病的晶石啊。”
“只有断岳人才会相信那些游僧的鬼话。”
“看来在你的眼中,只有那些破旧的古书才是珍宝,不过看着确实精美。”
“黄金之手应该了解的更多。”
“确实像一滴泪,大地的眼泪......炼金城在哪一边?”
“京都城的北面。”异玄指了指了前方,看了一眼身旁的武萱儿。
“镇守的幼子,会怎样?”
“在那野驼山的阴影里继续种那些油腻的西谷,同那些断岳人一样,也或许会同他的母亲离开那里。”
“那位母亲,看着真是年轻,应该会嫁给一个更好的男人。”
“或许,旋生旋灭的宿命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任何人也改不了。”
“你总是如此冷静,一个不动声色的男人。”
“没有人做什么事情总是对的,都有错的时候,只是有些人从不去承认罢了。”
“有时候只是自己不想这么冷漠的错过一些什么。”
“很多年前,在乌城的银柜,遇到一名听力极其灵敏奇特的冶炼师,最擅长的就是听骰宝,那种只需要押大或者小的黑象牙骰,他自称在对与错之间从没出过错,那一夜,银柜的几名歌姬多劝了他几杯米酒,结果这个冶炼师输掉了全部。”
“全部?”
“包括一只右手。”
“冶炼师的右手?那可是比自己的性命看的还要重啊。”
“几年后这名冶炼师便用黄金打造了一只右手,人们给他起了个蹩脚的绰号,黄金之手。”
“他掉进了银柜人设的局。”
“他掉进了自己的局。”
“自信。”
“那种自信是多少年不曾错过的习惯,我们这行可跟冶炼师比不了。”
“嗯?”
“只要错一次,那可不是一只手能打发的事。”
......
“那我可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拧指小怪兽~~~~平躺着静静发呆~~~~~
☆、第二十五章 大燕城
......
“你有没有觉得,这中土的风有时候似乎比北漠更加干冷......”
......
武萱儿紧紧抓着缰绳,黄风中半眯起眼睛。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那通往大燕城的黄土官道上,前面是一望无际平坦的中土大地,武萱儿身后背包上的白银药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对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人们总是使劲的往好处想,你也不例外。”异玄深吸了一口气,追了上来。
“最好不要再遇到野驼山影下,那种能叫人窒息甚至呕吐的风就好,还有那些该死的甲士。”
“像是凶兽,那种奇怪的风,似乎刻意的将整个断岳镇以及四周黑压压的土地围拢起来。”
“掩盖那些断岳人做的丑事。”
“或许是吧,走了这么久,那群疯子应该不会再追来了。”
“就在刚才,你好像也是这么说我什么来着?”
“风大,你听错了。”
“总之不想再听到关于那群疯子,以及那个镇子的任何字眼,哪怕是想一下,都能莫名的闻到一股油腻的西谷味。”
武萱儿叹了口气,缓缓的放慢了前行的脚步,两匹马似乎都有些疲惫,鼻孔中不时的呼出那冰冷干燥的寒气。
......
“送葬人?”武萱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远方。
“最好别出声......”
“嗯?”
五六十人的长队,缓缓走来,每个人肩上扛着细长斑竹,顶端那惨白的帆迎风飘着,人们拖着长长的黑麻布衣与风帽,破旧的古灰色麻布蒙着脸,低着头,光着脚,那残破的黑麻布风帽压的很低,死一般寂静的缓缓前行着。
官道上,风吹的很低,低到如同那墨绿青草缝隙间升腾起一片片的黄烟一般,轻轻缠绕着每个人的赤脚。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老者,驼着背,怀中抱着一个残破的黑瓷罐子,嘀咕着什么,那应该是中土独有的一种地藏经,武萱儿从没听到过,声音很低,淹没在那黄风中。
骑在马上的武萱儿与异玄不约而同的站住了脚,武萱儿用那纤细的手将嘴上的亚麻布捂紧,歪着头,注视着这些人,竖起耳朵使劲的听着老者的低吟。
身旁的异玄轻轻的低垂下头,偷偷的抬眼看向另一边的远方,刻意避开这些人。
过了许久,这些异常死寂的送葬人才缓缓从两人的马前走了过去,直到走远,消失在远方,地上只留下一行行那赤脚拖拽划过的痕迹。
细细的黄沙很快将那细长的痕迹淹没。
......
“那是锁链的声音。”武萱儿使劲的扭着脖子盯着远去的这些人,紧皱起眉头。
“是的,这里是中土,在北漠,你可见过如此庄重阴气逼人的丧葬典祀。”异玄正了正身子,那紧紧攥着长剑的手,松弛了下来。
“这里的送葬人竟然如此让人毛森骨立,感觉真的是有种莫名不寒而栗。”武萱儿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去的一行人,紧紧拉住缰绳,马匹不停的抖动着。
“最好不要瞧着这些人,更不要与这些人对视。”异玄仰起头,挺了挺腰,耸动了几下肩膀。
“嗯?”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送葬人。”
“不是?难怪为何一直未见有人抬着棺木。”
“他们是殉葬人。”
“殉葬人?那种早已绝迹了上百年,暴虐无道的典祀,在这里?”
“就在这里,中土,这些殉葬人去的方向,应该是那人烟绝迹的远郊,不知是哪位王族权贵被葬在那里,这些殉葬人多是一些年纪很轻的少年,少女,或许还有一些忠实的家臣吧。”
“这里竟还遗留着如此不堪的典祀......”武萱儿瞪着眼睛,急促的呼吸着。
“百里不同风,千里便不同俗......”
异玄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朝着那大燕城的方向走去,武萱儿依旧不舍的扭头看着那片广袤的远方。
......
凄凉的远郊,黄沙漫天。
一个巨大无比的方形坟坑,四周站满了别着长刀,举着长□□刃的甲士,坟坑分为高高的三层,最下一层,正中间停放着一口硕大乌黑的阴沉木棺,祭坛对着木棺的正前方。
身着血红色麻布长衣,带着獠牙异鬼面具的女术士,风沙中使劲扭动着那纤细的腰身,那红色的长袖如同鲜血一般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