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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庶女(141)+番外

“可惜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场空

“昔年之仇,今日已报。我母妃,已在九泉之下等您……”

长刀上的血,一滴一滴顺着刀刃落下,点在地上,煞是好看。

卫起站在慈安宫最高的那一块台阶上,一身蟒袍,威仪无限。

整个宫中的宫女,已经过了最惊骇欲绝的那一个时候,大部分浑身发软地匍匐在地上。

伺候在太后身边的李公公,这会儿早已经吓尿了裤子,眼神涣散地看着。

杀神一样的卫起。

年少时被送去禅院避祸的卫起,一直到年岁大了之后才被接回宫中,人人都说这一位爷是个清心寡欲的菩萨心肠,只是脾气不大好。

可现在,李公公知道自己实在是错得狠了。

太后……

太后就这么没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女人,这会儿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她穿着玄色织金的宫装,头上已经有了丝丝白发,头上的珠翠不多,每一件却都是精致。

只是,当胸穿过的一刀,将原本玄色的缎料的颜色染深,鲜血流淌在地上,已经渐渐凝滞。

卫起脚下,也聚着一滩鲜血。

他从来不去觊觎所谓的帝位,只因为那一把椅子上的人太过孤寡。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为了复仇罢了。

当年他母妃庄妃最为受宠,平白无故染了时疫,又平白无故地殁了,甚至自己也被送走。在这之后不久,便是父皇驾崩。

继位的,最后竟然成为了昭王之子。

太后与昭王之间的事情,卫起是后来才渐渐查到的。

只为着这一桩宫廷旧案,卫起已蛰伏了许久,到如今才算了结掉。

他还记得,自己走进殿内时候,太后惊惧的眼神……

这一位天下最尊贵的太后娘娘,慌张地打翻了自己手中的羹汤。

卫起忽然一声轻笑,将手中的刀扔了,扫了一眼散落满地的佛珠,转身朝着殿外去。

风吹,云动。

整座宫殿已经被禁卫军给包围,没有人敢发出别的声音。

陶德守在旁边,见他出来,带着满身的沉凝,甚至一分解脱。

“王爷,您还好吧?”

“还好。”卫起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来,道,“剩下的与我无关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已经移到天空中央的日头,略略一笑,道:“吉时快到了,该回府了。”

陶德一听,嘿嘿笑起来:“王爷可要给属下封个大的。”

“好,封个大的。”

喜钱,卫起不缺。

他再不多看背后慈安宫一眼,似乎已经彻底将那些陈年旧事给放下,只负手,大步朝着宫外而去。

只盼着别误了吉时。

今天过后,看宋仪这缺心眼儿的还能怎么蹦跶!

卫起的心情一下好了。

冬日的阴霾,被忽然冒出来的太阳给照散了,透出蓝蓝的一片天来,浮云雪白,明丽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停在这种意味深长又异常欠打的地方吧。

剩下的,番外再见。

第125章番外篇(一)

济南往南,一直走下去,便是三千里江南的漂亮景致了。

路上行人成群结队,有上山踏青的,也有过路的商旅,在附近耕作的农人……

一架毫不打眼的马车,从山道的那一头驶来,车上的马夫甩着马鞭子,用当地朴素的方言,唱着春日里的歌儿。

摇摇晃晃的帷幔带出几分绮丽来,偶尔有风将帷幔掀起来,里头的欢声笑语也能传出来。

“姑娘,前几年咱们就已经去过了宁常,奴婢还记得那边的膏蟹最好。可惜了,这一次来得不是时候,吃不上了……”

八九月才是大闸蟹出来呢。

说话的女子,瘪了瘪嘴,似乎很是伤心。

坐在最中间的那女子,正侧头看着车外,青山层峦叠嶂,峭拔挺立,壮美得令人心惊。

听见身后两个丫鬟开始拌嘴,她轻笑了一声:“宁常的膏蟹不能吃了,还有碧云寺的斋菜乃是一绝,也不算是白来了。”

宁常此城,乃在江南一带,盛产膏蟹。

前头的车夫隐约能听见后面的说话声,不由得一笑,看样子这一次的主顾是个爱吃的。

宁常城里的膏蟹,城外碧云寺的斋菜,都是顶呱呱。

他停下哼曲儿,接话道:“姑娘,碧云寺的斋菜那是真一绝,不过城里的栗子烧鸡也是不错,回头您要想吃,小的对这一带熟!”

“哦?”后头一个丫鬟眼睛立刻明亮了起来,点头如小鸡啄米一样,“那到时候可就劳烦你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脸……”

那丫鬟才说完话,后头就有人补了一句,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从外面收回目光的那一位姑娘。

原本锋锐的美丽,像是带刺一样张扬,现在却渐渐地隐没,像是天边浅淡的云彩一样,有一种水墨铺开的韵味儿。

如今的她,最美的已经不是那一张脸,而是周身带着的那种感觉。

这人,正是已经离京三年的宋仪。

她戳着雪香的脑袋,然后掐了一把她颊边粉嘟嘟的肉,开口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一样戳着雪香的心窝子:“出来三年,你悄悄自己胖了多少……”

雪香不甘,咕哝道:“还不是姑娘您给喂胖的?再说了……人家老人说了,奴婢这叫有福气。”

有福气?

宋仪活生生给气笑了。

老人说的有福气,是长得胖,说能生养,那是说屁股大呢。

摇头叹气,她手肘支在一侧,道:“我也懒得拦着你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车内一片的欢笑。

过了山道,很快就是前面宁常城了。

车夫赶着车,到了城门口。前面却有一队衙役,看着表情严肃,似乎护送着什么人进了城,而后面则堵了一大堆的人。

这倒是奇了怪了。

车夫下车来,牵着马车到前面去,排上了队准备进城,顺嘴就问前面人:“这前面排场这么大,可是哪个官老爷来了?”

“是如今八府巡按周大人呢。这一回已经到了江南,宁常知府可不得好生迎候着吗?”

“哦……原来是周大人。嘿,周大人来了可好啊……”

车夫听了,喜上眉梢。

他正想着,宁常百姓可有好日子过了,背后的车里便传来了一声问:“八府巡按周大人?”

“回姑娘话,正是呢。”车夫听出来,这是宋仪的声音,便笑着扭头对着车里道,“这一位周大人可厉害了,他是如今朝中大员里最年轻的一个,还是吏胥出身。万岁爷接受禅位登基之后,出了陆大人之外,便是周大人最风光了……”

周大人……

吏胥出身。

宋仪在车里听了,忽然有些失笑。

太久没有听见朝中的消息了,毕竟庙堂县江湖,相差还是很远的。

周兼,周留非啊。

三年之前,宫中一场血腥宫变,改换了整个朝中的格局。

卫恒驾崩,竟然是秦王不满他之前一个月的禁足,加之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认定谋反的时机已经成熟,竟然真的动手,弑君夺位!

不料,当日皇上已经召见了大将军,只是大将军意外来迟,救驾不及,只将秦王抓了个正着。

皇帝已经驾崩,弑君之人如何能继承大位?所以秦王当即被圈禁起来。

宫中尚有几名年幼的皇子,经过遴选之后选定一人继承皇位,大将军为摄政王,统摄大局。

三年之后,新皇年纪尚小,且昏庸无能,朝中以家国江山为计,决议使新皇禅位于大将军,于是去年,大将军继位,改国号为“乾”。

简单说来是这般,可宋仪却知道,这样简单的字句背后,是滔天的杀戮。

先皇刚驾崩的时候,朝中多少官员因为秦王之事被牵连?

对此事有怀疑的官员,后来也陆陆续续因为各种愿意被裁撤,告老还乡之后,不多时就已经死在家中,勉强安上一个“寿终正寝”之名。

后来禅位之事,朝中党派争端,又有多少倾轧?

周兼能有今日的地位,也算是个人物。

秦王谋反一案里,周兼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掺和,在后续的党派争斗之中又迅速站稳脚跟,果断投到了大将军这一派系上来。

大将军继位之后,有才有能者居上,周兼自然平步青云。

不过是短短三年,昔日的故人们似乎都变了模样。

宋仪想起往事来,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雪竹雪香两个丫头对望一眼,也知道宋仪约莫是想起旧日那些沉重的事情了,自然不敢再说话。

最奇怪的,其实还是车夫。

一路上,这三位都是闹闹哄哄,开开心心,现在要进城了,反而半点兴奋都没有了,实在是太奇怪。

“姑娘,咱们要进城了,先找个地方打尖儿吧?”

“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地方师傅你找便好。”

雪竹应了一句,回头来,却见宋仪撩起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