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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庶女(44)+番外

“三姐!”

宋仪听着,真是觉得宋倩越说越露骨,也越说越离谱了。

当初救人的事情也拿出来说,着实有一种挟恩求报的感觉,再说了,周兼这件事原本也是他们家见死不救,即便是宋仪做了什么也不能说是她对周家有恩。周兼更应该是个心气比较高的人,又怎会接受他人恩惠?

她一时着了恼,反而更露痕迹。

周兼抬起眼来,敏锐地感觉到这话里还藏着一些事情。

他看了宋仪许久,又轻轻扫了宋倩一眼,宋倩自以为非常识相地道:“我忽然想起自己半道上落下了东西,五妹妹你且与周公子先说上两句,我回去找找。”

说完,她就直接朝着旁边走去,把地方和时间都留给了宋仪和周兼。

满街繁华的彩灯已经开始渐渐熄灭,兰街之上,这时候才有一种静寂清幽的冷香。

周兼指间夹着一朵白玉兰,就这么看着宋仪。

他许久没说话。

宋仪也不知应该说什么。

两个人静静站立了许久,终究还是周兼先开口:“今日这里没有旁人,周某有几句话,着实想对宋五姑娘说一说。”

他们二人这时候若是被人抓到,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宋仪有心想要不听,又狠不下这心来。

况且……

她也着实好奇,周兼想要说什么。

对周兼这人,她着实陌生到了极点。

“周公子……但说无妨。”

“原我对宋五姑娘乃是一见钟情,所以央求了父亲,与五姑娘议定了口头上的亲事。可宋五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兴许真是我周兼自作多情,也自视甚高,竟然让宋五姑娘当众数落过周某种种不足。那时,父亲便与我说,你宋仪乃是没心的人。可我不相信我周兼眼光真差至此。”

周兼说的话,终于让宋仪怔住了。

她知道,这当中的变故,便出在那两年上,可她有口难辩。

周兼又道:“我不信我看中的姑娘当真是个忘恩负义又前后不一的小人,也不是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只可惜……宋五姑娘的变化,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既然五姑娘当初已经心硬至那般,如今又为何对着周某心软至此呢?”

当初心硬,如今心软?

宋仪倒不知这里面有什么区别。

她没办法接话,只能低眉垂首地站着。

月下美人,渐次阑珊的灯火下面。

周兼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握住她,也掐紧她的脖颈,让她不能呼吸,也完全掌控她。可是在触到她目光的那一刹那,他又觉得不舍得。

于是,他忽然一笑,眸中带着几分奇异的莹润之色。

“宋仪,我喜欢的便是你这般的心软……”

直白的话。

宋仪只觉得心里猛地一跳,险些拔足逃跑,一眼抬起来便瞧见周兼那眼神,叫她一下子提紧了一颗心,再也动不了。

于是她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周兼朝着自己伸手过来,轻轻在她发间一晃。

那一朵白玉兰,一下便到了她发髻边上,犹似带露一样,月光下头颤巍巍,娇滴滴。

她近乎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兼,于是周兼忽然觉得过去的那两年,似乎根本只是一场梦。

“事情了了,我照旧娶你,可好?”

☆、第三十七章转机

直到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车,宋仪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宋倩眼神暧昧地看着她鬓边那一朵白玉兰,又看着宋仪脸上那恍惚的表情,不觉更多了几分艳羡。

她笑道:“想来周家公子对你是真的上心,不然哪里能这样?若此番事情能解决,两家怕还能化干戈为玉帛,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宋仪听着,只恍恍惚惚抬手轻轻按住自己鬓边那一朵花,如在五里雾中。

周兼,周留非。

这几个字在她心里真是晃了又晃,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尽管,宋仪知道自己心里并不平静。

一池心湖水,全被周兼那一句话给吹皱了。

宋仪从不知什么是情爱滋味,更不知自己如今对周兼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有三分的抗拒,五分的顺从,一分的彷徨,可还有剩下的一分,却怎么也分辨不清了。

回府之后,这等事情自然也瞒不了小杨氏。

跟杨府那边的人一分别,小杨氏便单独找了宋仪说话。

“周家公子可说了什么话?”

“……他只说昔日对仪儿有过怨恨,可依旧愿在此事毕后,娶……”

娶我。

这一个“我”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毕竟还有女儿家的羞涩。

小杨氏听了,却是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这一位周公子真真心胸开阔的好人。仪儿,昔日我骂你糊涂,坏了这一桩好姻缘,可如今看着,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周公子若还愿意娶你,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两家的恩怨,若能借此一笔勾销,那便是更好了……”

准确地说,若是这一桩姻缘成了,那两家恩怨势必一笔勾销。

这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毫无悬念。

宋仪看着小杨氏这般高兴的模样,想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来。

她觉得自个儿心里有一种莫名空落落的感觉。

“若能如此,当然最好了。”

昔日的过失,似乎转瞬又被自己给弥补了回来,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可宋仪依旧觉得哪里缺失掉了一块。

小杨氏很高兴,宋倩也很高兴,就连孟姨娘也为宋仪而高兴。

她们无一不觉得宋仪乃是个幸运的姑娘,失而复得,真是说不出的好。

可宋仪回去,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等着天快亮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早晨起来的时候,那一朵被她搁在香几上的白玉兰,已经染上了杂香,雪白的花瓣有一些枯萎。

宋仪想了想,还是将这一朵花夹入了书页之中。

待得这一枚花,干枯在书页之中,也就成了一枚漂亮的书签了。

宋仪淡淡想着,便把书搁回了书架。

赏兰盛会依旧在继续,不过宋仪没有再出去了。

小杨氏也没有再出去了。

因为,宋元启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皇上上朝的时候,终于过问了此事,毕竟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竟然出现这样大的纰漏,还是左右参议同时出问题,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听起来也非常严重。

当朝皇帝卫恒乃是一位颇有手段的人,只是随着年纪渐渐变大,对朝中事情渐渐也有心无力起来。一开始他乃是勤政爱民,现在却是连着好几日不上朝都有,只把事情托付给几位信得过的内阁大臣做。

按理说,卫恒对朝野的掌控力绝对不足,可偏偏这是一位有本事的皇帝,即便是上时间不上朝,对朝野上下的动向也是一清二楚。

许久不上朝的卫恒,竟然因为山东布政使司这件事上朝了,实在是令人有些看不清楚。

大臣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金銮殿上,卫起也是没猜透皇帝的用意。

许久不理朝政,一旦开始搭理,即便只是昙花一现,也该是要有大动作。

略略地思考了一下,卫起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只是又觉得不很靠谱。

他心底思绪翻涌,表面看上去却是半点异样也没有。

不过,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皇上今儿怎么想起来上朝了?”

“我们哪里知道啊?”

“最近最要紧的事情,不就是山东布政使司那边出的问题吗?这两个参议也真是糊涂,竟然连账本都能弄错。”

“要真是弄错账本那一点事就简单了。”

“难道不是?”

“嘿嘿……”

“……”

不解的不解,讳莫如深的讳莫如深,关系近的交换着消息,不过这些都不是聪明人。

真正的聪明人,现在全都垂手肃立,等着皇帝出来。

最前方的便是如今的内阁首辅郑安甫,旁边乃是内阁大臣张济,这两个人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一同商议内阁大事,算是朝中跺跺脚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

郑安甫且不说,他是位高权重,少有人能及得上他,也跨不过他府邸的门槛。

而张济,这一位无巧不巧,正是当年宋元启座师。

如今宋元启出了事,多少让张济面上无光,可宋元启这人他也是知道的,心性虽不是顶尖,可绝不至于贪墨。贪墨也就罢了,还留下这样大的破绽,实在不合常理。

所以,张济相信,宋元启在这件事上绝对是无辜的。

时辰将到,所有人的声音也都渐渐小了起来。

太监们肃立在前面,只等着皇帝来了的时候唱喏。

卫起站在朝上,旁边有两个人,一个是秦王卫禹,另一个乃是楚王卫嵩。卫禹乃是宠妃之子,向来是骄纵跋扈,另一个卫嵩却是宫女所生,半点地位也没有,不过自己有本事,也得到了皇帝的重视,现在能在朝上走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