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诚震惊的看着叶鸿书，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开了嘴：“你怎么不自己去？？”
叶鸿书说：“我还有别的事，有时间我会跟你们偶遇的。”
李志诚：……？
这人真他娘的绝了。
“不是，你怎么想的？”李志诚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觉得有点不大好。
叶鸿书稍微提了提之前跟柳泽的对话：“他所有的热情就在于把那边开发出来，做完了劲就没有了。”
“而且，他现在这么说着，压根就没认真考虑过自己以后，他爷爷走了之后的事，我看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叶鸿书说完顿了顿，“总之我想先让他多点念想留下来吧。”
“……也是。”李志诚点了点头，感慨，“不过也能想得到，人家本来是把这个当一辈子的事业做的规划，你横插一脚突然降低了难度，也怪不得人家一时半会儿跟不上啊。”
叶鸿书说：“所以现在在努力催他跟上。”
要柳泽自己没动力的话，那就由他来催着他前进好了。
李志诚偏头看看叶鸿书，问他：“你问过柳泽愿意没有？”
叶鸿书没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摸出了手机，啪啪啪敲着屏幕。
柳泽正待在家里，给刚刚录入的数据收尾。
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闪动的图标，顺手点开来。
是叶鸿书发来的消息，他问他：师兄有考虑过留在一线城市吗？
柳泽微怔，略一思考，认认真真的答复到：有的，一线资源很好，要真有点什么病痛待在一线也能尽快得到有效的治疗，但是我爷爷并不想住城里。
老人家是怎么个想法，基本上就决定了柳泽本人最终会做出个什么决定。
柳泽大概明白为什么爷爷明明在老家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却始终不愿意搬进城市里去。
无非是不愿意给子女孙辈增添麻烦，让他们有所纠纷罢了。
这一点上老头子倔得很，说什么都不同意，态度稍微强硬一点，手里的拐杖就舞得虎虎生风的。
不过说到底，还是老人家觉得他们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柳泽算了算自己账上的钱，觉得自己跟真的把爷爷接过来这件事之间的距离还相当的漫长。
最大的障碍就是。
他在这里没房——连购房资格都没有。
柳泽看着聊天页面，发了好一会儿愣，被迎面而来的人间真实糊了一脸。
算了。
这种东西不能细想。
柳泽揉了把脸，继续埋头做事。
叶鸿书举起手机，给李志诚瞅了一眼。
李志诚点点头，觉得还行。
柳泽整理好数据，一抬头就看到谁那边开始准备视频会议着手准备了。
柳泽起身关上了漏了条缝的窗，拿上了小本本，准备录屏好好学习。
放在平时，可没有什么跟大佬直接对话的福利。
因为叶鸿书被李志诚一意孤行的叉出去了的缘故，这一次的主设计是一位已经有了数次单独挑大梁经验的大师。
大师这次也是带着学生一起来的，开会途中偶尔会断一下，稍微解释解释设计理念和原因。
柳泽偶尔小心翼翼的插个话提问，人家也并不介意，非常温和的解释了他的疑惑。
柳泽抱着他的本本，认认真真做着笔记，感觉获益匪浅。
十一月下旬的风已经刮得人面上作痛了，每天早晨已经不再能听见清脆的鸟鸣，只隐隐约约能够捕捉到村里人养的大公鸡的打鸣声。
隔着老远，传到这里来的时候几乎已经被风刮散，不成一曲。
柳泽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他换好衣服，洗漱的时候看了一眼窗外，发觉窗外路边的枯黄草地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打霜了。
最近这些年气候异常得太厉害，之前好不容易几次天晴落霜都跟闹着玩似的，今年到了今天这会儿，才算是正正经经的落了一次霜。
柳泽呼出口白气，回屋去套上了毛衣和外套，然后给自己煮了碗面。
柳归是不太喜欢出来的，用他的话来讲，就是早晚都得走的，到时候难过不如一早就不去接触。
柳泽对他这种把可预见的事情掐灭在源头的作风表示了高度赞赏。
因为除了个别的大事之外，他自己在处事上基本也都是这么干的，虽然说经常被人评价为胆小，不过目前来说，柳泽觉得这种处理方式的非常的棒。
只不过柳归不大出来，屋里难免就冷清了不少。
柳泽吃完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看了一眼外边那层霜，上后院里看了一眼。
他买来的种子都是越冬的，理应扛得过霜冻。
柳泽这么想着，瞅了一眼自己的地，发觉辣椒已经被冻蔫了两株。
趴在地里的菜这会儿到底怎样了还都看不出来，不过经过霜冻之后的菜叶基本上都是蔫哒哒的。
柳泽：“……”
无良商家。
柳泽搓了搓手，呼出一大口白气，搬了张梯子进房间，踩着梯子从房间顶上的小隔层里抽出了一块塑料布。
他把塑料布扯进厨房里，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抬手就准备进入小废物。
但在接触到落在窗户玻璃上的入口之前，柳泽顿了顿，又收回了手。
他从农具里拿了把柴刀，转头出门去了。
村子里后山上有一片细竹林，因为生长得很快，供村里人砍来自己编点竹筐之类的东西，完全够用。
柳泽去砍了十来根只比他高一丢丢的嫩细竹扛了回来。
后院里那些小东西看起来不像是能经历什么霜冻的，他还是得给那些要越冬的蔬菜上点保护措施。
比如给搭个简易的大棚——虽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能抢救的话姑且还是抢救一下吧。
柳泽坐在台阶前，砍掉了竹稍，竖着劈开了竹子，然后又竖着削成了竹条。
很久没有亲手捣鼓了，多少有些手生。
柳泽放下了柴刀，又去找了个不用的牙刷来，逆着竹子生长的方向在竹条上刷过几次，摸出打火机，“啪”的点燃，沿着边缘把被刷起来的毛刺烧掉。
这样可以防止等会儿做事的时候竹子上的毛刺扎到手。
他劈了五根的细竹，把柴刀和牙刷往地上一放，拎着细竹条转头上了后院。
竹条横越过菜畦交叉着插进地里，埋土，踩紧实。然后在竹条上搭上塑料布，塑料布边缘拿碎石和泥土压住，压严实。
手动的小型大棚搭起来并不难，柳泽把该盖的都盖住了，除了看起来翠绿翠绿还生机勃勃的大白菜苗，以及那一畦已经爬上了架子不太好搭塑料布的丝瓜苗。
柳泽蹲下身瞅了一眼可怜兮兮的丝瓜苗，觉得如果没什么抢救措施，这群小可怜大概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就在他琢磨着有什么抢救方法的时候，门口又传来的哐哐哐晃门锁的声音。
这声音柳泽可耳熟了。
送快递的小哥都爱这么搞。
他站起身来，出了院子，然后被一大堆各色花卉震惊到了。
柳泽懵了好一会儿，飘忽的：“我没有买……”
“但收货人是你没错啊，九十九朵香槟玫瑰九十九朵红郁金香十九朵白百合十九……总共是九百九十九朵。”○通快递这一块的送货员已经认识柳泽了，他拿着单子一边核对一边卸货，到最后递了个信封过来，“还有信。”
柳泽接过信拆开来，第一时间看向了落款。
落款人是叶鸿书。
留言内容是：家里多摆点花花草草就不冷清了:p
柳泽无言了好一会儿，看了看那一大堆花，忍不住露出个笑脸来。
他揉了揉脸，小心的收好了信，然后从小废物里搬出了一堆各种各样的花瓶来，规规矩矩的给这些颜色不一的花都挨个收拾、剪枝摆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