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如果的事(165)
跟在塔矢的身后，走出会场，转了个弯，又经过一条走廊后，阿光他们来到一个稍显僻静的房间门前。
塔矢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应允声之后，他才转动了门把。随着门扉的缓缓打开，阿光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房间的陈设没什么可说的，除了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棋盘和棋子之外，是很平常的酒店风格。当然，阿光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上面。他现在正有些困惑地望着出现在房间里的塔矢名人以外的另一个人——那位自己在酒店门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被誉为“昭和棋圣”的吴先生。
阿光看向那个人的同时，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视线相交的瞬间，阿光连忙低下头来问候道：“您……您好！”
“原来你就是名人口中的那个孩子啊……”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欸？”阿光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端坐在那里面容温和的老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将视线转向坐在另一侧的塔矢名人。
阿光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到老人继续道：“可以和我下一局吗？”
“这……”
听到这一提议，阿光不禁有些为难。
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是从塔矢老爸那里听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或许还看过自己和名人对弈的棋谱，所以才会提出和自己下一局。只是，和塔矢老爸下棋的人是佐为而不是自己啊，如果让佐为借由自己和这个人对弈的话，那么自己之前的辛苦隐瞒岂不是白费了嘛::>_<::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可是“昭和棋圣”啊！虽然听说因为事故棋力衰退了，不过，既然他能培养出能够轻松赢过徐彰元九段的女子九段棋手，那就表示他现在还有着相当不凡的实力。如今这位几乎被神化了的人物竟然提出和自己交手，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唔……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佐为既不错失这次机会，又不会暴露佐为真正的实力呢？>_<要不是碍于有旁人在，阿光早就烦躁地揉自己的头发了。
贴目……想到自己和塔矢名人第一次对弈的情景，阿光忍不住在心里喃喃着。下一刻，他只觉得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之前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了。
“好的。”阿光这样回应着，然后在棋盘的一侧坐了下来。
“佐为，这局棋你来下吧。”
“欸——？！”听到阿光这样说，佐为一脸的惊讶与不解。
看着这样的佐为，在觉得好笑的同时，阿光不禁觉得有些抱歉。
是啊，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让佐为在现实中和别人对弈了，虽然他并没有抱怨过什么，不过想来佐为应该还是很希望能够和人面对面地下棋吧？要不然他也不会每天缠着要自己和他对弈……=_=
“对方可是棋圣呢，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岂不太可惜了？”
“可是……”这一点佐为也是清楚的，因此听阿光这么一说，他的神情明显动摇了。只不过，顾及到阿光的立场，他看起来还是有些迟疑。
阿光当然清楚佐为的顾虑。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了：“不过，佐为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愿意！”阿光的话还没说完，佐为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喂喂……你先听我说完嘛……”阿光忍住额头上不断冒出的黑线，耐心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我是小孩子，那么对方和我下棋的时候，除了会让先之外，一定还会让我几子。但是，这样的话，佐为你绝对赢定的。”
听阿光这么说，佐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他追问道：“那阿光你的条件是？”
“我的条件是——”停顿了一下后，阿光才正色道，“佐为要在将让子双倍反贴给对方的条件下下棋。这样的条件，你愿意接受吗？”
“谢谢你，阿光。”佐为说着，庄重地坐在阿光的身侧。
清楚佐为的答案后，阿光一边将手伸向棋罐，一边在心底歉意道：对不起啊，佐为，现在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地和对方一决高下的……
“分先可以吗？”
“欸？！”
阿光的手还没有碰到棋罐，就听到对方这么询问道，他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停住了，然后惊讶地望着对方。不仅仅是他，连一旁的塔矢和名人都面露讶异。
为什么对方既没有让子，也没有让先，而是提出分先？难道这个人从棋局里看出佐为的实力了？！
阿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现在有一大堆的问题，可是现在不仅不是提问的时候，那些问题也是绝对没有办法问出口的。该怎么办？
阿光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就听到老人歉意地说：“不过抓子的工作可能就要拜托你了。”
感受着对方话语里不容拒绝的意味，尽管一肚子的疑问，阿光只好顺从地从装有白子的棋罐里抓了一把棋子。
他刚将握住棋子的手放在棋盘上，老人就在棋盘上放了一颗黑子。阿光见状于是打开握着棋子的右手，他数了数，总共十九个白子，对方猜对了。
也就是说，佐为是执白后下。
“阿光，对方没有让子……这样的话，还是由我下吗？”佐为的声音隐隐地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嗯。”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阿光肯定地回答着，然后故作轻松道，“不过，既然没有让子，那么就需要佐为将贴目反贴给对方了哦。”
“我明白了。”
“那么……请多指教。”老人郑重道。
“啊……请多多指教！”
双方行礼后，老人从棋罐中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了右上角小目的位置。
“4之四，星。”
阿光依言将白子放下后，就见老人将黑子放在了16之十七。
还是小目？
阿光在心里咦了一声：总觉得这种下法很眼熟的说，是错觉吗？
虽然有些疑惑，阿光倒也没深究，毕竟现在是比赛途中，如果自己因为分心把棋子放错位置那就糟糕了。
依照佐为的指示，阿光在15之三下了一手小飞挂。下一手，黑子落在了3之十六。
怎么还是小目啊……
等等！这……这是！阿光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在心里询问着佐为：“佐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秀策流吧？”
“正是。”相较于阿光的错愕，佐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
听到佐为肯定的答复，阿光不住地感叹道：“真是难以置信，想不到这个人竟会用秀策流来对付你……难道他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还不能断言。对方这样做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是为了让我们动摇，又或许是……”停了一下，他继续道，“总之，在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巩固自己领地的同时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略微沉吟后，佐为说出了下一手的指示：“那么，6之十五，一间高挂。”
佐为本以为对方会在16之五尖，没想到对方反而在15之十五外碰。之后黑子又下了两手连扳，这样的定式是他从见到过的。
是近代才出现的吗？
另外，那一手外碰的用意到底是？
就在佐为思考对方的意图时，下一手黑棋告诉了他答案。
原来这才是那一手碰的目的啊。看着位于16之六的黑棋，佐为在心里叹了一声。
如果我在12之十三征吃黑子，对方一定会在6之十四挂角引征，这样一来白棋就会被制约住了。
不过，既然已经清楚了你的意图，我又怎么会如你所愿呢？
望着对面那位神采奕奕的老者，佐为微微勾起被扇面折住的嘴角：“12之十四，长。”
这之后，佐为借助白24和26这两手棋形成持久战的布局，虽然黑棋在4之十二的围占据了大场，但由于只是单纯围空，因此这手棋对白方来说完全是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