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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12)【CP完结】

作者: 寂寥二三 阅读记录

“咦~快别说了,真恶心。”

“......”

少年转过头去,高高在上的老师和家庭优渥的学生们围在外圈,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淡漠的看着热闹,或睁着一双赤红的眼鼓舞着更激烈的蚕食,他呐喊过,挣扎过,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伸出手去求救,却得到不屑的白眼......

暴雨袭来,白球鞋边耸拉着一株青草,叶片下挂着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于是他终于学会为自己筑起一层壳,冷漠的把自己与外界隔离。

庄淮长着一张典型的东方美人脸,细吊带绸缎裙贴合着她玲珑的曲线,红霞烧得天边像要融化一般,她靠在门栏上点起一支细烟,烟丝烧得袅娜精致,远远看去就像她葱白指尖的这支烟引燃了云彩,烧得轰轰烈烈。

“妈。”

她略一垂下眼角,手指尚且别在耳畔,慵懒的眼神像看路边一只可怜的小狗:“又被打了?”

他还没来得及酝酿起一丝委屈,就看到一个男人扎着裤腰带从屋里出来,轻薄的裤料隐约能看到里头晃动的性`器。

“内裤脏了,放你这儿你给洗洗。”男人嬉皮笑脸。

庄淮瞅了儿子一眼,勾起妩媚的眼角一巴掌抽在那人脸上,嬉笑怒骂:“你叫声妈,老娘就给你洗,好不好啊?”

少年低下头觉得胃里翻腾,所以啊,所以大家才这样的欺负他,连他自己也没办法说出一句:“你们在冤枉我妈。”有多少次,他冲进厨房拿着刀企图把踏进家门的男人全部吓跑,但他们只是露出一口发黄的牙,哈哈大笑。

“庄淮,你儿子长得真漂亮。”

“放你娘的狗屁!再动他一下老娘把你阉了!”

搬走了,从温暖的K城搬走,在他被醉酒的男人摸了脸颊之后,记忆中零星的一点母亲的好,他其实都记得很牢,庄淮的一棍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把那个醉鬼打趴在地。

可惜换了地方,庄淮仍旧是远近闻名的骚`货,庄深长到上高中的年纪,冷淡寡言的性格已经写在骨子里了。

他有时候也能理解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在这样的落后小县城里,他本该和他们一样落魄穷苦,却总是衣着光鲜,庄淮爱好打扮自己,连带着也总给儿子买新衣穿,街上几个叫得出名字的专卖店,但凡来了新款,庄深总能第一时间穿上。

着实招恨。

就像他也总是羡慕班里几个家境优渥的同学,能干净敞亮的报出爸妈的工作,能落落大方的说出自家住宅区位置,羡慕与嫉妒本就同源,他早知道的。

很多年以后,他想起梁琰,觉得最初对他不惜压抑着下自尊的热爱其实很肤浅,就像自动转向太阳的向日葵,一个绅士风度的公子哥突然降临到他身边给与他温暖,他崇拜且珍惜。

只可惜他看走了眼,梁琰这个人,真是公子哥里的一个异类,既不像他表妹程韵善良单纯,也不像他弟弟梁致纨绔任性,他的心思简直像裹了布浇了蜡还深埋在地下几千米一样难猜。

哦,不仅难猜,还吓人。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约莫傍晚五六点的时候,他被枕头边的手机铃声吵醒,接起,是周楠助理打来的。

“你好,我是周楠,二十分钟后有家装公司会去你房间装空调,如果还在睡要赶紧起床了。”

庄深懵了一瞬,这个时间为什么突然来装空调......

周助理贴心的补了一句:“这几天很冷吧?梁先生下午来公司也说在家睡觉冷。”

第23章

走廊尽头十来平米的小房间一夜之间咸鱼翻身一样成了整间别墅的主卧,庄深原本跑到这间屋子睡无非是为了和梁琰置气,再者他脸皮薄,梁琰同他尚未挑明关系,这般暧昧的同居始终不伦不类,他没好意思光明正大睡主卧。

梁琰还算守信,说了晚上回来吃饭的果真推掉了部门聚会,进门就看见地上散着几个泡沫纸箱,从门口到楼梯踩着几个泥脚印,二楼传来家具与地面摩擦的噪音以及安装师傅们大剌剌的嗓门。

他偏头去看,散着发的少年只着一件宽大的乳白毛衣,此时背对门口坐在餐桌上,眼睛看着厨房方向,梁琰走近几步,瞧见浅灰色家居裤阔大的裤腿遮不住他的脚踝,棉拖也没好好穿着,后跟踩在脚下,两只白到与地砖同色的脚丫趿拉在里头,脚踝凸起的边缘染着一层湿凉的薄红。

陈阿姨端着一碗白粥从厨房出来。

少年挺起的腰杆顿时泄气的塌了下来,轻声反抗着:“姨,我不想吃粥。”

“先生回来了。”阿姨微笑着对他背后问好,少年这才转过头。

他转头的瞬间,一只大手已经搭上了肩头,梁琰外套还没来得及脱,柔软的毛料上混杂着微弱的土腥味水汽,外头下了大雨,手掌的力道迫使他的脑袋靠在男人腹部,头顶传来略显严肃的嗓音:“不想吃粥就别生病,阿姨帮拿双袜子来。”

“诶好。”阿姨放下碗,去了阳台。

梁琰的手盖在少年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摸着还行应该退烧了,少年闷不吭声的盯着那碗寡淡的白粥,低声撒着脾气:“你害我生病的,你也吃粥。”

“行,”梁琰俯身快速亲了他一下,随即脱了外套坐下,爽快的答应:“你吃几天粥我就陪你吃几天粥,怎么样?”

庄深话头被堵,撇过头,白净的下颌边缘压进高领毛衣里又昂起,不怎么样。

许是几天未见,人又生着病,梁琰今日格外的好说话,一面好笑的看着他,手已经不规矩的从毛衣下摆里探进去摸上他的腰:“穿这么少冷不冷?”

阿姨从阳台走了过来,庄深瞪着一双泛出水汽的眼睛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忙按住腰上的手:“不冷。”

梁琰退开身体恢复他一派淡漠正经的样子,接过袜子说给我也来一碗粥,待阿姨转身进了厨房,又立即拉起庄深的脚给他穿袜子,庄深猝不及防,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他冰凉的脚跟被手掌包住,脚尖穿进袜子里,正巧安装空调的师傅从楼梯下来,脚部传来的热度瞬间烧遍全身,大力挣了几下挣不脱,反被更用力的摁住,对方似笑非笑的侧过身挡住楼梯方向的视线,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见的音量:“以后记不记得住穿袜子?”

“记得住...记得住!”庄深最怕被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前有家政阿姨,后有安装师傅,讨饶似的的满口答应,听见梁琰恶劣的笑声,脚上的力道霎时松了,他赶紧拉上袜子正襟危坐,偷看阿姨,发现她神色如常,安装师傅也收拾了东西关门离去,呼出一口气,蜷缩的手心里已经捏出了一把汗。

而梁琰起身去洗手又绕到餐桌对面重新落座,端碗吃饭再没看他一眼,仿佛方才作弄出那么大动静的人不是他。

梁琰喜欢吃肉,连吃白粥也不能令他暂时做个素食主义者,陈阿姨早已记下这家主人的喜好,炒了一碟子青椒肉丝,庄深嗅到香味肚子里直打鼓,默默伸出筷子还没碰到肉丝,碟子就被拉远了。

“有辣椒,你不能吃这个。”梁琰无情的宣布。

陈阿姨看见少年落寞的收回筷子,忙道:“蛋羹蒸好了,我去拿。”

一掌长的白瓷碗,金黄的蛋羹上撒着一层碧绿的葱花,看得人食欲大增,梁琰拾起勺子,庄深眉梢一动把蛋羹拉到自己面前,眼尾灵动的勾起:“这是阿姨给我做的,你吃辣椒去。”

梁琰挑眉:“这是我让阿姨做的。”

“骗人...”

阿姨却果真点头:“是他下午打电话回来让做的。”

庄深瞅了瞅真诚脸的阿姨,又瞅了瞅飘着热气的蛋羹,顿时败下阵来:“哦...”推回桌子中间。

梁琰假惺惺的叹了口气:“亏我开会还想着你,几天没见不说想我,连蛋羹也不舍得给我吃。”

庄深无言,想说点什么,苦于阿姨在场说不出口,一时觉得舌尖发苦更没胃口,梁琰其实根本不爱吃蛋羹,不过是逗他玩的,庄深也晓得这是玩笑话,但他死心眼,翻来捣去的嚼着这句话,好像自己真像他说的那么没良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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