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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13)【CP完结+番外】

宁舒路上昏过去了一次,韩旷猜是与他经脉有关,于是理所当然地渡了真气救人。可是内力到处,便入泥牛入海,一点儿响动也无。恰巧左近有个大医馆,大夫瞧着倒是有几分本事的,于是背着人进去瞧病。最后拿了许多温补的成药出来,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宁舒中途醒了,又买了几味其他的药。韩旷见大都是伤药一类的,也没留意。到最后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字迹模糊的方子,问医馆的学徒要了一丸三益丹,然后连药带方一同随手抛入韩旷怀中。

韩旷向来体健,甚少吃药,见了那药丸,不免心中生疑。转念想起池州那位姓邱的大夫确实如此这般嘱咐过,只得把药收着了。

方子上写此药需以温酒送服。他们行了一路,总算是见到了酒水。若非宁舒提醒,韩旷几乎忘了这事。于是也不犹疑,用酒把药送了,盘膝坐在榻上行功。

宁舒手肘支在小桌上,托腮看他,神色闪烁:“那段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几分?”

韩旷语气平平道:”如今恢复如初,自然是都记得的。”说罢意味深长的瞧了宁舒一眼。

这是暗示,宁舒趁他神志不清,百般作弄欺负的事,他并没有忘记。

宁舒坦荡道:“你那时四处惹事,今日偷人一个包子,明日拿人一只烧鸭。我若不凶很几分,难道由着你欺负平头百姓么?”

韩旷微微一点头:“言之有理。”

于是两人都不再说话。

韩旷今日行功,似是格外顺畅。收功之时神清气爽,周身血脉暖意融融,正是他中毒前内息运转正常的样子。于是心中安定,知道这一次余毒是彻底地清除了。他心中喜悦,本待就此休息,却不料丹田处隐隐升起一股热气,盘桓不去,片刻后身上也跟着燥热起来。

韩旷暗暗运功,终于意识到不对。抬头去看宁舒,却见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把外袍褪了,正双眼迷离,似笑非笑地望来。

韩旷霎时间一片清明,怒道:“你……你几时给我下了药!”

宁舒摇头:“韩大侠,你这就不对了。我与人交往,向来讲求你情我愿。你自己把那丸三益丹吃了,却又来怪谁?”

韩旷心念电转:“那大夫……”

“大夫开的自然是治病的药。”宁舒狡黠一笑:“只是那药温阳通脉,强肾壮精。你的内力又是走纯阳一路……譬如水满则溢,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他声音便得低哑诱惑,细细道:“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这也是你我二人的缘分。良宵难得,莫要辜负。”

韩旷脐下三寸已然沸热如火,汗水顺着锋利的眉角条条滑落,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我本来对你心怀感激,孰料你……终究本性难移。习武之人,内力修炼何其艰难,岂能被你这般巧取豪夺。”

宁舒凑近他,伸出已成青色的手抚摸韩旷手臂:“此事本是人间至乐,如何算是巧取豪夺?你内力纯阳,三益丹中又都是参茸之类的大补之物。七个时辰内若不与人交合,只怕从此就要不能人道。而我呢,我修习这门功夫,若是离了男人,也有性命之忧。”他凑近韩旷耳下,轻轻地添了一下:“两下里都好的事,韩大侠再仔细想想?”

说这手指灵活轻柔,向那人下处探去。

孰料却被韩旷死死钳住:“你行功一次,夺人一生内力,还大言不惭地讲……讲什么两下里都好。若非看在你曾……相救的份上,韩某断然……”

“断然如何?”宁舒身软如绵,向韩旷身上蹭去,低声道:“我若不如此行事,便要丢了性命。韩大侠,你便当做是行善积德……”他觑见韩旷手背上青筋毕露,声音越发低柔:“事已至此,你我何苦彼此为难……”

说话间,只觉全身一片寒滞,身上经脉如冰针刺骨般锐痛不已。宁舒心知今日确实到了极限,见韩旷汗如雨下,掌心渗出几丝红色,晓得对方也忍耐到了极处。于是不再多言,只将自己一具寒冷的身子贴了上去,双唇在那人面颊上缓缓蹭过,真心实意地哀求道:“韩旷,求你救救我。”

他内功已有小成,媚术自然融入一举一动之中,便是正统修行的出家人,只怕也抵挡不住。谁知这韩旷虽然欲火如炽,竟然仍能如磐石般坚坐,不肯移动分毫。

宁舒哀求之语一出,他怒极反笑:“你自家修炼邪功,便是为此丧命,也不过自作自受。”

宁舒动作一顿,声音也凉了下来:“你还是不肯?”

”韩某纵然无能,岂能与淫贼……一同自甘堕落。”

宁舒慢慢松开他,突然大笑不已:”说来说去,你怕的竟是那劳什子的礼法。”他指着韩旷腿间,笑容奇异:“你可记得,一路上,你那个东西对着我立起了多少回?如今……又来说什么……与我一同……是自甘堕落。”

他声音冷下来:“你若直说舍不得自己的内力,我还敬你是条坦荡好汉……原来你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正道之士,本就是一路货色。”

说罢,再不看韩旷一眼,径自面向墙角躺下了。

窗外涛声低鸣,寒凉夜风灌入,韩旷身上的沸热之感略有舒解。他盘膝挑脉,忽然隐隐觉得屋内有些不对。

偌大船舱里,竟只剩他一个人的呼吸了。

韩旷眼神一凝,扑到宁舒跟前,却见那人浑身冰冷,双目紧闭,只一滴泪顺着眼角,滑入了鬓发之中。

韩旷慌忙将人扶起,渡了一段真气过去。如此反复几次,那人口唇中才缓缓溢出一缕寒冷的气息。韩旷去摸他脉,只觉得脉象似有若无,是命悬一线的征兆。

他抱住宁舒,真气送了一股又一股,只不过聊胜于无。但渡得多了,怀中那人终究有了一点儿动静。韩旷听他口唇蠕动,忙俯耳去听。

却听他呢喃道:“命蹇……那也怪不得谁……”

韩旷默然半晌,忽然抬起手,扯开了自己裤带。

第12章

宁舒神志混沌,只觉在一片冰冷之中沉浮。他想起洗心洞里,师兄迟迟没有伸过来的手;想起寒樵斋中,那一张张肮脏龌龊的脸;想起洞庭湖上的雨骤风急,巨浪滔天;也想起香溪村外的寒鸦声声,落雪无痕。还想起碧和寺中,白夫人身上混着血腥气的冷香,最后想起千尺幢上,太师父枯槁佝偻却步履坚定的背影。

他追上去,爬了很久很久的山。太师父消失了。朝阳台上云海茫茫,天地寂寂,只剩他一人而已。

罢了。他寥落地想,命该如此。早知……就不救那姓韩的了。可只片刻,又忍不住失笑一下。想着自己一向善窥人心,没想到这最后一次,到底还是算差了。他有些后悔,有关命蹇的话,既然说了也不能撼动那人的铁石心肠,还不如不说。性情软弱,自作聪明……师父当年给的八个字,他如今信了。

孰料就在这一片空空荡荡之中,猛然间云海中蹿起来一个太阳。宁舒愣愣地望着,却见那一团火球不偏不倚,正正落入自己怀中。

他猛地抬了抬眼皮,却沉沉地抬不起。眼前只有个模糊的影子,沉甸甸地压在自己上头。

宁舒迷迷糊糊地想,怪了,临了怎么倒做起春梦来了。

身上那人既急且躁,偏偏似乎又不得门路。宁舒挨了疼,终于清醒了些。他嘴角慢慢扬起,缓缓提起经脉中的最后一点儿内力,将五指插入了那人指缝之中。

韩旷猛地抬头看他,却见那张秀致惨白的脸上,一双含着水意的桃花眼正迷离望来。说是桃花眼,眼尾却长而精致,张扬地向上挑着,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勾魂摄魄。韩旷从未这样近地仔细看过他,一时间几乎失魂。

却听见身下人低低地呻吟一声。另一只手虚弱地攀上了他的腰,向肾俞穴轻轻按去。

习武之人,对身上要穴何其敏感。韩旷回过神来,立刻反手抓他手腕。宁舒由他抓着,虚弱地笑了笑,慢慢撑起身体,在韩旷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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