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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41)【CP完结+番外】

他心思急转,将诸般事情在脑海中默默梳理了一番,低声道:“合欢教这般大张旗鼓地抓人,抓得还是叶红菱这种全无武功的人,想必是徐紫雾练功到了要紧的关头。合欢经威力虽大,却也有个极严重的命门,便是功力每提升一阶,便要借用一个炉鼎的经脉理气。如果到时找不到炉鼎,便有内力反噬之险。那魔头内力之浑厚当世罕有,炉鼎万万不及他,自然承受不住。说穿了,他有如今的武功,那是无数炉鼎的性命堆出来的。合欢经越是练到上层,对炉鼎的要求就越严格。我自然是极好的,可他们抓不住我,自然要找别人来代……合欢经共有九层八十一阶,徐紫雾这怕是在为第八层的突破做准备……如果能摸清他冲关的时间,便有可能一举将人击杀……姨母的大仇,便能得报了……”他握紧了拳头:“如若运气好,或许还能弄到合欢教中蛊经。到时或许不必求姨母,也能有法子替你解了惊蜇……”

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韩旷:“我打算跟上去瞧瞧。”

韩旷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此事过于冒险。你还是同白夫人知会一声……”

宁舒摇头:“传信一来一去,要耽搁许多时间。再说我这些年四处游历,本来也是在远远地打探合欢教与各大门派的消息。机会难得,还是见机行事……”见韩旷盯着自己,不知怎么生出了几分心虚:“你看我做什么?”

韩旷转过头,语气平平道:“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么?”

宁舒点头:“合欢教总坛在湘西,我们往西北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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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上

两人商议既定,立刻乔装一番,沿官道向西北而行。一路上果然见到了合欢教留下的印记,只是这印记出现第三次的时候,韩旷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说这印记是合欢教的。可是……留印记的手法,却是君山派惯常用的。”

宁舒思索道:“你的意思是……”

韩旷摇头:“许是障目之法,也难断言。只是各……各门各派都有自己传讯的方法,并不为外人所熟知。其他门派的人见了,只知道是个印记,决计不会往深……深处想。”

宁舒皱眉:“或是合欢教的人故布疑阵,让人疑心君山派也卷入了其中;或是这印记本就是君山弟子留的……不论孟连山从前做过什么,他在武林中的名声是很好的……”

韩旷冷笑一声。

宁舒心中微叹,斟酌道:“合欢教能在武林中屹立多年不倒,一来是因为高手众多;二来是因为下层教众遍布三教九流;三来,则是因为与庙堂带着些许牵扯。孟连山所图一向不小,但君山虽是大派,放在九州之中,也不过只占了八百里洞庭一个小小的孤岛。他虽有声望,到底势力上比徐紫雾差了许多。若此人如你所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么如若要揽得声势,必要想法子在武林中有一番作为。自古立威博名的法子无非就那么几个。他若不急,便可徐徐图之;他若着急,便要寻个大事做由头……”

“徐紫雾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各门各派早对其积怨深重。我听说,如今有德高望重者商议,正打算要选一位武林盟主,以图与其相抗。可即便选出了盟主,也不好一时三刻就高举大旗与合欢教开战。要对症下药,总得有个药引才是……”宁舒心中渐渐清明起来:“虽然我的想法都是猜测,但若往这一边细思量起来,倒是桩桩件件的事仿佛也说得过去……”

韩旷慢慢道:“当年,归阳心经与归阳刀谱原本是两本极破的旧册子。我娘知道那东西要紧,担心纸张脆弱,经不得折腾,便打算将经文和刀谱绣在布料上保存。我们日子过得平静,她便不曾着急。刀谱短小,故而先绣了刀谱。谁料横遭祸事,两卷书册都被人抢了去……”他古怪地笑了一下:“可孟连山千算万算,也没算过老天。归阳心经半本浸了血,糊得看也看不清……他当时那个惊怒欲狂的样子……哈哈……我一……一辈子也忘不掉……”

宁舒眼见他情绪又不对,慌忙道:“恶有恶报……”

韩旷笑容既悲且怒,咬牙道:“不,老天待他极好。他天分奇高,借着半本经文,自行领悟,倒是练成了另一门神功……”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我几……几次杀不了他,也是这个缘故……”

宁舒伸出手,在韩旷背上轻轻抚了抚,宽慰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韩旷兀自沉浸在愤怒中,哑声道:“何事?”

“但凡那些进境极快,威力极大的武功,都有这样那样的坏处和命门。譬如徐紫雾的合欢经,找不到炉鼎,他便要内力爆体而亡;譬如苦节师太的素女剑,修习者终生不能与人交合;又譬如妙音的九弦天魔谱,一碰上内力高过自己的,便要反噬自身;还有星宿宫主苏羽镜的牵星诀,二十八岁功成后,不能与人轻易动手——每动一次手,内力便削弱一分,一生中只有那一次绝顶,此后永远都是往下坡路走的……有道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多占多得的那些,早晚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失去的。人也是天道万物中的一尘,自然逃不脱这个规律。清城派枯云道人也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他自五岁起习练三清引,那是年逾五十才功夫大成的。虽然进境缓慢,但平和扎实,不论是修身还是对敌,都中正清明。穴位不留罩门,内息没有命门,这才是上乘的习武之道……”

宁舒打量着韩旷神色,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我啰嗦这么多,是想说……你别一味在孟连山比你强这事儿上钻牛角尖,那归阳心经本来就是极暴烈的功夫,那人按你所言,也绝非性情平和之辈。他要出人头地,在武学上只有路子更偏的。保不齐这会儿他正在为自己的命门发愁呢……”

韩旷冷笑:“按你说,我的归阳心经也是偏门功夫,真气暴虐,早晚要反噬自身……”

宁舒松开他,脸色一沉:“你这人榆木脑袋,我何必白费口舌。”说着运起轻功,自顾自往前去了。

片刻后,身后风声猎猎,是韩旷追了上来。

宁舒懒得同他再讲话,韩旷也一路无言。这般赶路,直到行出了二三十里,韩旷才迟疑到:“这不是……不是往湘西去的路……”

宁舒冷淡道:“我改主意了,想去君山看看。”

第37章 下

韩旷默然片刻,缓缓道:“你是在怀疑……”

宁舒斜了他一眼,声音恹恹的:“是啊,照你的描述来看,姓孟的比姓徐的嫌疑大。我总觉得他不至于这样笨,但是上头聪明,下头办事的人却不见得灵光。露了几分破绽,也说得过去。你在君山门中呆过,所以识得。若不是你说,连我也不知道……”见韩旷低头不语,越发觉得无趣,心道:“这人执念太深,伤己伤人,任凭别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这样一想,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韩旷迟疑道:“你若累……累了,我们歇一歇也不妨。”

宁舒一楞,随即更加不悦:“我好得很。”他斜了韩旷一眼:“有时我当真想不通,你到底是精是傻。”

韩旷抬起头,认真道:“你待我的好心,我都明白。”

宁舒皱眉:“我看你半点也不明白……”

韩旷摇头,望了望前头:“山路崎岖,我,我背你走一段吧……”

宁舒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我一个大男人,腿脚灵便,做什么要你背着?”看着韩旷不知所错的样子,心里头百味陈杂。

韩旷低声道:“那一回在九华山……”

宁舒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当初他欺负韩旷中毒呆傻,将这人当了一回坐骑。没想到韩旷竟然记到如今。他轻咳一声:“那一次是那一次。”说着迈开腿,走到前面去了:“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我们还是快些得好。前头不远有个镇子,是合欢教分坛的暗桩。我们去瞧上一眼,说不定不用往湘西去,事情就该当有定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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