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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48)【CP完结+番外】

宁舒笑道:“都说无用之用,是为大用。我也不指望它有大用,能换几个铜板就是了。”

韩旷认真道:“盘……盘缠够用的。”

宁舒将草茎打了个结掐断,提起那只精巧的小草蓝细细察看:“倒不是盘缠的事。”他将篮子放在一旁,又拿起了几根草:“这本是一门小巧功夫,唤做如意天罗手。这一类的功夫,若论名气,华山派的拂花弄影手当占其一。不过太师父说,拂花弄影手虽精妙,但风雅之意过重,失了道家的抱朴之理。不论是修心还是克敌,如意天罗手的境界都在拂花弄影手之上。只是这门功夫难学难练,枯燥无味,非大成者不能用以对敌。这样一来,自然无人肯学。这门功夫,也就渐渐被人忘了。”

韩旷若有所思:“可你还是学了。”

宁舒微微一笑:“是啊。学的时候不过是贪图有趣。如今想来,有朝一日,若是厌倦了行走江湖,便可以在一处住下,拿这门功夫当个谋生的手艺。不过太师父说我性子太轻,与这门功夫的路数不合,便是练了,只怕也没有大成的一日。”

韩旷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宁舒自顾自说下去:“太师父过世了,我又天资有限。我瞧你倒是心定之人。将来有一日,等你大仇得报,我便将这门功夫传给你吧。”说着抬起头,直视韩旷,目露期盼。

韩旷摇了摇头:“我不去想那么远的事。”

宁舒静了片刻,那点期盼之意渐渐消失了。任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不成,都是要心累的。他心中渐渐涌起了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感,只觉得自己一言一行俱是十分无趣。垂下眼睛,宁舒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你有你的要紧事。”

韩旷看着他神色,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痛苦之意。他低下头,慢慢翻动着手中的兔肉。一时两人都是无话,只有夜风簌簌,吹来的都是冷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韩旷忍耐不住,瓮声瓮气地寻了个别的话来说:“待此间事了。我想,想回少林寺一趟。”

宁舒淡淡道:“做什么?”

“问一问明觉师傅,可知……知道凤九这个名字。”

宁舒想到怀里的册子,心情更低落了几分。也不知凤九那般的真心,他的师弟是不是也是一般。于是怏怏道:“还不知此间事到底要如何收场。中间种种变数,又有谁能看得透。若是一拖数月,耽搁下去……”想到韩旷身上的蛊,低声道:“虽然离来年春日尚有些时日,但是蛊终归是蛊,能解,还是尽早解开的好。中间若有耽搁,一旦发作,你从此将心智全失。惊蛰是活物,可不像三合截血散那般有药能医。姨母要你杀徐紫雾,那话你听听就罢了。她自己筹谋多年,都做不成的事,你又如何轻易能成……你不知道我姨母的心思和手段,她其实……”

抬头看见韩旷波澜不惊的面色,心中那个盘桓许久,他始终不愿深思的阴影终于落在了实处。

宁舒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时日到了,你没能杀掉徐紫雾,该当如何?”

韩旷手下微微一顿:“我说了,不去想那么远的事。”

宁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可你知道,我是会想的。你也知道,我不会任由姨母杀了你。”

韩旷眼睛盯着火焰,低声道:“你是个好人。”

宁舒笑了一声,声音里毫无暖意:“所以,你算计我?”

韩旷默然。

宁舒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鼻子不知怎的,猛地酸了一下。恍惚了片刻,自顾自笑起来:“反正从我认得你那日起,便知道……你其实精明的很。”

韩旷犹豫道:“我……”

宁舒打断他:“罢了。是我先招惹你的。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

韩旷只得重新沉默下来,将兔肉一块块割给他。

两人将一只兔子分着吃了个干净,韩旷将杂物收拾埋了,盘膝坐在篝火边行功。

他自与宁舒双修之后,入定之时比从前更为沉静。这是心神合一,内功进益的缘故。待收功睁眼时,篝火仍在燃着。月明星稀,四野俱寂,先前宁舒坐的那处有一排精巧的小草篮,只是宁舒人却不见了。

他心中猛地有些慌:“宁舒!”

冷不丁身后有人接近。韩旷回手便捉,入手却是一只雪白柔软的手腕。

宁舒带着冰冷水汽的身子贴上了他的背,声音慵懒,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欲之意:“韩师兄,来双修么?”

他们之间数次肌肤相亲,但这一次却与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韩旷迟疑道:“你……你怎么了?”

宁舒吻着他的后颈,媚然道:“没怎么……就是,想得厉害……”他轻巧地扯开了韩旷的衣衫,从腰侧熟练地抚了上去:“保不齐后头还有大敌,功夫进一分是一分,你说呢?”

韩旷慢慢攥紧了拳头:“只行功,不做其他……”

宁舒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这个你说的不算。”

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总归都是快活。有些念想,终归只是一个人的念想。既是一个人的念想,喜也罢,悲也罢,和旁人是全无干系的。

有花堪折直须折,如此而已。

第42章 上

两人在林中绸缪一夜。

宁舒从前与人行事,多半要顾及对方性命。虽然媚态万千,到底仍然是时时收敛的。待到同韩旷肌肤相亲,一面体谅他的心事,一面要念着内息的相合,总归都是温柔小心,从不恣意妄为。盖因无陵诀虽不及合欢经那般阴毒,到底仍然算是一门邪路的功法。修习者如果当真狠下心肠,交合的对象除非内力深厚过人,必然逃不脱身体损伤之害。

韩旷如今阴阳双修,内功早已今非昔比。宁舒与他双修,只要并非故意加害,绝无伤人之虞。只是因为心生情意,却不知对方心思,所以终究时时不忘拿捏着分寸。

如今他既然想通,那分寸自然淡了。

前半程双修吃的苦,自然在后半程要找补回来。韩旷知他善媚,却不想一朝心事没了遮掩,宁舒竟是这般媚色如刀。

宁舒居高临下看着韩旷苦忍,唇角尽是轻薄笑意:“如何?”

韩旷热汗自额角淌下,终是忍耐不住,双手掐住他柔韧细窄的腰身,低吼一声,将人翻身按倒。

这一番相合,宁舒处处惹人失控,既不体谅韩旷,亦不怜惜自己,一进一退皆是恣意索取。韩旷从不曾经过如此这般,虽仍强自咬牙,到底还是节节败退。只是两人体力与内力终究悬殊,到得最后,反倒是宁舒一溃千里。

夜深露重,宁舒骨软筋酥,气力全无,目光散乱地躺在地上,只望着将熄的篝火发怔。

韩旷俯下身来,贴着他的脖颈,似是想吻,但最终只是将额头埋在他肩上,极深地叹了口气。

宁舒气若游丝:“你要亲……便亲。亲一下,我又不会少块肉……”

他这样说着,身上却是一冷。韩旷默不作声起身,将衣服盖在他身上,走开了。宁舒昏昏沉沉地闭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自己被人抱住,湿热布料在皮肤上轻轻擦拭。他眼眶发热,心中却涌上一股没由来的怒意。当下毫不犹豫,张口便咬。身上人动作顿了顿,却由他咬着,手下越发轻柔。

宁舒浑身脱力,虽然发了狠意,却禁不住对方的皮糙肉厚,牙齿只在韩旷手臂留下了一个淡红色的齿印。于是闷闷不乐地松开嘴,翻身冲外躺了。哪知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对与自己视线碰在一处。

见宁舒望来,那眼睛处发出一声轻呼。

叶小姐从马车上跌了下来,气息奄奄道冲韩旷道:“你……我早知你不是好人……你对他都做了什么……”

韩旷走过去,想要将她抱起。那叶小姐却踢打起来:“你……你这淫贼!休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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