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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238)+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一句话,剖肉见骨,听得穆太后惊住。

她一直当白宛的死让慕容琰心中郁卒,与惠帝的君臣情义也只是流于形式。之所以还肯统兵、料理军务,也不过是碍于先帝嘱托和为了自保而已。可这番话,却是慕容琰自惠帝登基以来,头一次在她面前明确表示,他对大燕国事的关心;且只要大燕危难,不管事关军务还是朝政,他都一样会插手。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慕容琰直言指责她沉湎于些小伤感,不顾大局,一味悲观消极,穆太后居然不是羞恼,而是振奋。

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她给惠帝出的那些掣肘赵后、容纵柔妃的主意,穆太后猛地心里一突。

她那是在干什么啊?

且莫说眼下柔妃怀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皇子,众嫔御有没有柔妃这样的运气,也能怀上皇嗣!起码太子俭已经健康、聪慧的长到了十岁,言行是非上皆无过错。她是被什么念头蒙蔽了视听,居然能舍开现成的太子,去期待那些还没有降生的皇孙?

再者说,君不密则失臣!为君者就是要深不可测,就算心里真是对皇嗣有所期待,有两手准备,也要越发捧起太子来给天下看!怎么能让朝臣们,每日都跑来揣度圣心,然后像墙头草一样心存二意,不专朝务,拉帮结派呢?

长此以往,君不君,臣不臣,究其源头,祸患都出于后宫,如此,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先帝和姐姐?!

眉间凝起懊悔和冷意,穆太后字字道:「你放心,此番,哀家定会留住董阁老,授太子以人君之道!」

慕容琰施施然离了宫,穆太后兀自思索,外头传董阁老请见。

太后出来正殿宣见,惠帝一脸迷蒙陪坐一旁。

方才,他兴致勃勃,只当董惟元是归朝而来,哪知说了许久,董惟元一句也不曾提及政事。只说自己年纪大了,思念先帝,想要去太庙祭告一番。

穆太后出来,董惟元请过安,也只诉些旧事旧情。末了还说,日前他在家中梦见先帝立于一片水火之地,叹息忧虑。每每思及此梦,他都北望东都,心生不安。届时,恰逢赵家四郎从富陵返京前来拜会,潜心求教,想请他去赵家新立的学馆讲一场学。

董惟元因放不下先帝,便有了此行。

惠帝心中不悦,眉宇间渐不耐烦。穆太后却耐心十足,听罢董惟元的话,感怀唏嘘,还让惠帝召了殷太常前来,安排祭奠之事。

君臣又聊了一回,董惟元不肯受太后赐宴,告退离去。

看着董惟元清傲固执的背影,惠帝又是气馁又是无趣,端的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一肚子不适宜。

穆太后却设宴婉言挽留,还问惠帝怎么看此事。

惠帝正满心烦闷无处诉,索性当了穆太后大肆抱怨了一番。

穆太后不住点头,表示理解,惠帝消了气也无奈惋惜:「朕也不是让他违誓,不过教他留在京中,偶尔替朕排忧解难罢了,他却还是百般推诿!」

「皇上是一番好意。」穆太后先是赞许,接着又开解道:「所谓恃才傲物,古来真正有才学之人,难免清高些。更何况,董阁老文韬武略,绝非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老夫子的可比。」

「不过,哀家听说他身体委实不好。今日看他不过才六十的人,一头白发竟如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一般。可见当年辅弼先帝,他也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了。」

惠帝脸色稍好看了些,仍是坐着不语,讪讪无趣。

穆太后眼波闪了闪,轻声道:「若是皇上实在想留他,哀家倒有个办法。」

「太后有什么好办法?」惠帝眼睛一亮。

经过这回选秀,穆太后虽一时胡涂,帮着惠帝算计了皇后,不过也歪打正着,赢得了惠帝几分信任。

「今日皇上和哀家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言,怕也无济于事。」穆太后无声一笑道:「哀家想,既安排了他后日去祭奠先帝,皇上不如让太子陪着他一道去太庙。」

「太子!」惠帝愕然。

「皇上忘了?俭儿的名字是先帝赐的,也是董阁老建议的。此去,阁老若能见到太子,必然高兴。」穆太后神色坦然:「到时,让太子在先帝灵前跪拜阁老为太子师,苦苦哀求。说不定,阁老一心软,就应了呢!」

惠帝不禁眯眼沉吟。

穆太后又微叹了劝道:「自古慈母多败儿,俭儿渐渐大了,又是国之储君,不宜总是跟在妇人身边,耳濡目染,学那些小家子气。董阁老进宫,本就是他们赵家人请进来的,这是个好机会!俭儿若能替皇上留下阁老,也是大功一件。」

惠帝这才动容。

他素来就觉太子俭与他生疏,且太过于亲近赵氏,此番,能顺理成章将他从赵后身边带离,交托到董惟元手中,委实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314章本王高兴

穆太后也不催促,低了头顾自饮茶。

太后深知,帝后之间虽一直有些嫌隙,但俭儿毕竟是皇长子,惠帝的亲骨肉。惠帝再厌恶赵,也还没到连自己年幼的儿子一起嫌弃的地步。

想着留下董惟元和让太子俭疏远赵氏两宗好处,惠帝缓缓点头道:「太后说的是,朕像俭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先帝在前院读书了。俭儿如今还一团孩子气,是该让严师拘一拘性情。」

穆太后含笑称是。

当晚,惠帝便去了皇后寝宫,又召来太子。

赵听了惠帝的安排,又惊又喜。因着,董阁老是父亲亲自带进宫的,赵不疑有他。纵然心中一万个不舍得儿子,还是痛快答应了。

太子俭尚年幼懵懂,但也久闻董惟元的贤名,看母后没有反对,便认真将惠帝的嘱咐都一一记在心里。

两日后,董惟元随了殷太常去太庙,到先帝灵前追思祭悼。

太子俭一路相陪。

待董惟元一应礼毕,他仍然对着先帝遗像跪地哭泣,悲戚不已。

董惟元难得松弛了素日的冷面孔,出言抚慰。

太子俭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布衣青衫,前额高凸,稀稀拉拉的白发一丝不苟用竹簪固在脑后,看起来十分智慧亲切。尤其那双眼,眸光明亮异常,细看之下,里头仿若包含着宇宙万物之理一般,教太子俭不禁忘了父皇的交待,乌溜溜的眼睛里带着敬仰好奇,以孩童的纯真凝住董惟元。

董惟元报之以微笑。

他本就对惠帝即位,一直多有担忧。前些日子裕王慕容琰微服登门,陈清利害,恳请他来东都教导太子。董惟元思前想后,答应了回京看一看。

此番,瞧见眉眼酷似先帝的太子俭,还有孩子未泯的童真,董惟元心里便柔软了一片,越发觉得裕王的话有道理。

惠帝心胸狭隘,独裁专横,听不进谏言。可如今内有灾年在即,外有强魏虎视眈眈。一旦惠帝给大燕留下个烂摊子,太子再不成气候的话,大燕就真的积重难返了…

董惟元是早已看透世情的人,只是对先帝还存着知遇之恩和深情厚谊。能不问朝政纷芜,仅以余生尽心教导小太子,授之以人君之道,也算他心之所愿。

在董惟元的提醒下,太子俭终是想起了自己此番的「使命」——拜师。

抱着董惟元的膝,行大礼叩请,董惟元笑呵呵应了。

殷太常欢天喜地做见证,一老一少索性就在太庙,当着先帝行了拜师礼。

华宫里。

柔妃与严若儒还在猜测董惟元此次回京的真正用意,接着,就听茵儿匆匆进来禀报说,皇上已在瑶华台设宴,贺太子拜师,而师傅正是董惟元。

猛一听,柔妃气得差点儿厥过去。

严若儒帮她推拿半晌,又温言相劝许久,柔妃才缓过来,可怜巴巴扯了严若儒衣袖道:「这果真只是皇上想要压一压本宫风头的意思?」

「依微臣看,只怕是太后。」严若儒故作轻松道:「就如太后撺掇着皇上,用选秀之事绊住皇后一样;赵家请了董阁老回来,太后便借机抬举太子。这本就是后宫的制衡之道,娘娘不必太当回事,由此也可见,皇嗣对娘娘的重要。眼下,只有娘娘顺利诞下小皇子,日后才有资本与皇后一争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