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季雪落云飞(20)

第 21 章

下了车白颖一边拖箱子一边问她，“你的房子是自己租的？几个人住？”

“我自己租的一居室，一个人，”清扬替她提了一只旅行包，随口回答，走到楼门口那里忽然看见江守宁的车，她楞了一下，转过头去，他已经走下来，提了一只盒子迎了过来，递给她手里的东西，问，“你怎么才回来？”

清扬说，“见同学去了。”又问他，“你今天不是做手术吗？”

他说，“临时取消了。”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白颖一直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清扬连忙拉过她来，说，“我同学。”又指指他，“江守宁。”

他对白颖点点头，他见谁都不怎么热络，转身便走了，她追过去说，“你开车回去路上小心。”他对她摆摆手。

白颖一边上楼一边笑眯眯，“你男朋友？好俊啊。”

清扬不由得也抿嘴，笑了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说话间也就上了楼，清扬掏出钥匙开了门，随手打开客厅的小灯，又找出一双新拖鞋让白颖换上，白颖环顾四周，还在那里微笑，“这里倒是还挺温馨的啊，挺有家的感觉的。”

清扬到厨房里打开他给的盒子，原来是烤虾球，以前在簋街只吃过一次，他居然还记得她喜欢吃，清扬的心里忽然觉得一暖，伸手拈了一个，是麻辣口的，酥脆适中，居然还有温温的热。

两个人也没有拿筷子，直接用手捏着吃，白颖点头教育她，“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太少，想嫁好男人的女人又太多，要是遇见一个，一定要死死的扒住，扒住了就不能放，不然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队流口水呢，你要有危机意识。”

清扬点点头，“恩”了一声。

白颖微笑，“我本来还怕你死心眼，就此吊死在封凌宇那一棵树上，现在可好了，姐们儿，”她拍清扬的肩膀，“别傻了，别想什么天长地久，海誓山盟，爱得死去活来的五阿哥和小燕子，咱们没有那个命，遇见一个你能接受的男人就嫁了吧，不然等到年龄越来越大的时候，你会发现，找一个能够接受的男人都太艰难了。”

清扬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憋了半天，终于只是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与江守宁再次见面的时候，清扬告诉他，“我同学夸你长得很俊呢。”

茶室里有幽淡的香，他的手指修长的，端起茶杯来，轻轻的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笑起来道，“谢谢啊。”

她忽然发现他有十分修长的眉，浓黑而挺秀，这样的发现让她不由得一呆，刚要说话，忽然有人走过来，在包房门口一探头，忽然“咦”了一声，叫，“江大哥。”

清扬一愣，连忙回过头去，居然是容嫣和封凌宇，容嫣穿了洁白的撒腿裤子，玫红的吊带上装，笑眯眯的走进来，一见她倒是楞了一下，随后微笑道，“叶小姐，这么巧。”

江守宁问，“你们认识？”

清扬道，“是同事。”连忙站起来很客气的说，“容小姐，请进来坐。”

容嫣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爸爸在梅字号房，等我们过去呢。”说着轻轻的拉一拉身后封凌宇，说，“这是江大哥。”又对江守宁说，“这是封凌宇，我的男朋友。”

江守宁微笑，“你好。”

封凌宇也微笑，“你好。”

两只男人的手，轻轻的握在一起，然后慢慢的松开，清扬怔怔的看着，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们终于走了，清扬坐在桌子边上，他问，“要不要再来一壶茶？”

她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白瓷杯子里面的茶叶轻飘飘的浮浮沉沉，她忽然很想说话，说很多很多的话，她对他说，“我们上大一的时候开了微机课，大家都说电脑辐射多，所以买了很多的绿茶回来喝，结果第一天晚上所有的人集体失眠，第二天集体翘课，被老师点名批评，期末的时候集体挂科，大家都说太壮观了。”

他微笑着听着。

她说，“那个时候真的是傻，听到风就是雨，大二的时候学校流行织围巾，我们就买了特别多特别多的毛线，一人一条的织，晚上没有电，就点起蜡烛来，都织得太长，挂到脖子上还会拖在地上，自己还觉得美得不得了。”

他笑，“还好啊。”

她还是在说，说了很多很多，只是想说，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可是他一直都在微笑着点头，她说得累了，最后，她说，“到我的家里去吧，咱们一起做饭吃，玉竹排骨汤好不好，我饿了。”

他说，“好啊。”

他们结了帐出门，那一天是难得的好天，天空中一丝浮云也没有，碧蓝碧蓝的又通又透，从茶室里出来，他就开着车子，车开的慢，高架，环线，路边上琳琅满目的大大的牌匾，路边上的灯箱，他与她，他们两个人仿佛是这所浮华都市里的一个小小的平和，或者说安然，只是这样闲闲的站在生活的边上，看千帆过尽，紫陌扬尘。

她仰起头来，去侧面的窗子里去看蓝蓝的天空，她不记得哪一本书里曾经写过，天空的蓝像是巨大的伤口，她迷迷糊糊的想，可是为什么天在蓝蓝的时候，却没有眼泪。

她的电话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是娉婷的信息，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这一次，却是素衣，她看了一看，然后把手机放起来。

天好蓝好蓝，蓝的通透，大大的太阳挂在上面，暖洋洋的，却不刺眼，只是温煦，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还是微笑着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到我的家里去，我给你做。”

他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好？”

她说，“你信不信我的手艺，我的手艺其实还蛮不错，只要你不会太挑剔。”

他说，“我不是挑剔的人。”

他开了车，径直的载她去了附近的大超市，这是周末的下午时分，就连阳光也带了几丝倦懒，超市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的摊位上都在打特价，他推着购物车跟在她的后面，十分安静的，他其实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蔬菜的床子上放了很多蔬菜，想来是下午刚刚运到的，十分的新鲜好看，清扬一路的在前面走，随手拿起旁边货架上的调料袋子，看一看容积，又看一看保质期，她问，“你喜不喜欢吃芥末，芥末拌粉丝很好吃。”

他点头，“可以啊。”

她又说，“芥末油比芥末粉味道要更好，就拿芥末油好了。”

他摇头，“我一点都不懂。”

她微笑，“我就知道你不懂。”

他也笑，“那你问我做什么？”

她随手拿了芥末油，放在车子里去，超市里面的货架子琳琅满目，包装袋子花花绿绿的排在那里，红的辣椒，白的粉条，腊肉肠就像是一粒一粒的枣子，长长的挂在那里，她模模糊糊的想起来，原来似乎也有这样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是这样，推着购物车，跟在她的身后面。

她买了西兰花，西红柿，牛肉，排骨油菜，最后还称了半斤雪蛤，准备回去炖汤喝。

他推了车子就要去交钱，可是她一定要去买蛋糕。

两个人排在面点屋长长的队伍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子，看得见里面有穿着白衣服戴帽子的男人在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烘焙面粉的气味，夹杂着奶油的甜香，清扬看着长长的裱花嘴，轻声的对他说，“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开一家西饼屋，只是为了闻这一种味道，后来有人告诉我，说是如果天天吸这一种味道的话，人会发胖的。”

那一刻，她的笑容很纯真，又有一些飘渺，有一点点像是话语中那个天真的孩子。

他微笑，“你的梦想还真是多。”

她也笑，“很傻对不对？”

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