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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寒山(11)

作者: 里君 阅读记录

定海市南部的某座山是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七个人,两辆车,从城区出发,两个钟头后,下车会合。

宋晚无端继承来的别墅位于半山腰,据说她的姨外婆在此独居了三十个年头,一行人听了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到达此地后发现整座山只有这一幢房屋,山脚下倒是有个小镇,但驾车上来也很费时。总的来说,这里人烟罕至,颇为荒凉。

“你姨外婆想必是个性格奇特的妙人。”季含措辞中尽量掩饰自己的跃跃欲试。

程怀远解释:“这里尚未开发,荒凉偏僻再正常不过,倒是有消息说政府打算把这里建成景区,但一直没有下文。”

季念:“我好像看到了商机。”

苏沐哂笑:“怀远一向有眼光。”

宋晚没理会这边的商业会谈,同季含说:“你不觉得这里很适合发生悬疑故事吗,主角一行人来到一个很容易与外界断绝联系的地方,潜藏在其中的凶手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要置人于死地,主角努力寻找线索,最后找出凶手。”

的确,活脱脱一部悬疑电影的故事情节。

“很不错,你的创作素材有了。”

宋晚苦恼,“悬疑题材很烧脑的,我怕是驾驭不了。”

“鬼故事也可以走这个套路。”季含笃定发声。

“如果你想在我的漫画里死得独树一帜,我不介意一试。”

季含回想了一下鬼片里的各种死法,适时闭言。

宋晚成功地让季含无话可说后,对着坐在客厅里的众人说道:“其实叫你们一起来这里,是因为有人联系我说想把这里租下来,你们也知道的,这种事我应付不来,所以叫你们来给我把把关。”

“难不成有人看中这块风水宝地想在这里拍鬼片?”季含眯着眼问。

“是不是鬼片我不知道,那位自称是副导演的人只说是拍戏需要。”宋晚嘴角微翘,“明天他们会过来。”

季含自认这种场合与自己关系不大,在座的其他人不是就职于银行就是在经营企业,还有个律师,用兴师动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乔月欣起身,“你们商量明天的事,我来解决今天的问题。”

季含随着她一起进了厨房,整理一番,食材都是今天带过来的,胜在新鲜。乔月欣挽起袖子,拿出掌勺大厨的架势。

当初她和季念在自家厨房捣鼓的画面立即浮现在季含的脑海中,虽然说实践经验不足,但因为对书本知识研究得透彻,两人在做菜上可说是理论丰富——

“那个小白菜不要煮太多,到时吃不完留到明天就不好了。”

“我懂的,因为小白菜含有丰富的硝酸盐,放置太久会被微生物还原成亚硝酸盐,危害人体健康。”

“收锅的时候再放味精。”

“我晓得哒,味精的主要成分是谷氨酸钠,高温下会变成焦谷氨酸钠,这样就不提鲜了。”

“这火腿我们还是少吃点吧,里面也不知道放了多少亚硝酸钠做防腐剂,和肉类的蛋白质反应会生成致癌物亚硝胺。”

……

果然是岁月已晚,昔日的初学者早已不复当初。莫名的小忧郁涌上心头,毕竟,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叽叽喳喳的做菜经于季含而言确实是漫长而无聊的暑假里不可多得的乐趣。

季含把饮料放进冰箱后,开始着手切菜,客厅里传来走动的声音,有人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片刻后,程怀远问:“有什么吃的吗?”

季含接口说:“先吃水果吧,饮料冰久一点再喝。”

左手拿着一串葡萄,放在水下冲洗,将葡萄一粒粒摘下来放进果盘,手上动作还未停,身后就传来声音,“是这样洗的吗?”

“那你平常怎么洗?”

“直接洗一串,拿在手上吃起来很方便。”程怀远的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那根本没洗干净吧。”

话说到一半,乔月欣把洗好的草莓往前一送,“你们两个的对话怎么跟刚结婚的小夫妻似的,蜜里调油,腻腻歪歪的。”

季含:“你、想多了。”

觅食成功的某人一手端着一个果盘出去了,季含分明看到他脸上蔓延开来的笑意。

下午的时光不好打发,有人提议去山脚下的小镇逛一逛,顺便把晚上要吃的火锅食材买回来,季含和宋晚不想多动,搬了躺椅在二楼露台晒太阳,因为季念和乔月欣两人对采买这件事热情高涨,原打算前去的程怀远就留了下来。

季含拿着两罐可乐准备上楼时,看见他正打开电脑,想了想,又返回去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出来,放在他旁边的小桌上。

四月底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季含和宋晚慵懒地躺着,一边扯谈一边喝饮料。

“我刚才看了一下,发现主卧室的床大到可以睡四个人,不如今晚来一场女生夜话。”宋晚边咬着吸管边说道。

“我没问题啊,关键是你和我姐,一个与男朋友成双入对,一个和老公新婚燕尔,叫我怎么忍心破坏你们的春宵美景?”季含扶了扶墨镜,表示遗憾。

“我也没问题啊,苏植又不是嗷嗷待哺的婴儿,还会半夜哭醒要喝奶粉不成。”

“……”

“那就这样决定吧。”

宋晚关心起好友的近况,问:“你妈最近还在逼你相亲?”

季含有苦说不出,自嘲道:“是啊,所以我答应了编辑下个月开始办签售会,好歹能避避风头。”

宋晚感叹真是难为你了,随即转移到季含的情感问题上来:“你还一直记着牧柯呢?”

瞟了她一眼,她立即会意:“得!不提他!”

没消停多久,宋晚又说:“其实我觉得程怀远挺不错的,虽然上次说你们是最不可能情侣,但纯粹是我们为了打发时间胡编乱造出来的,你可别当真。”末了又补充说:“虽然他一直是我男神,但我现在不是已经名花有主了吗。”表情严肃认真,感情饱满恳切,无人不为之动容。

季含肯定宋晚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爱恨情仇”,纯粹是关心她的个人问题,但偏偏是这种“说者无心”最要命。

季含咳了咳,瞎扯说:“这跟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一个道理。”

为了不让自己一再处于被动地位,她主动出击:“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一个日天日地的美少女,怎么就和苏植私定终身改行当良家妇女了呢?”

宋晚略沉吟,慢慢直起身子来,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缓缓开口:“当初我说要画漫画,很多人不理解,说没前途,又不是艺术生,何必浪费时间。我那时几乎天天提前一个小时到教室,别人利用这个时间早读,我用来画画,有个同学还问我说你提前一个小时来就是为了画画,满脸的不屑与鄙夷,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苏植他不一样,替我分析我的漫画适合投到哪家杂志,关注大大小小的比赛,投稿比我还积极。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支持我,他拍拍胸脯说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支持的嘛,我听了想揍人,难道不应该是‘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你,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这样直截了当又不失温情的表白吗,朋友什么的是什么鬼哦?”

季含嘴巴弯了弯,听宋晚继续说:“没办法呀,这样的人怎么能放任他打着朋友的旗号在你身边继续为非作歹,我只好收了他。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找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问他要不要跟着姐——不跟——开什么玩笑,不跟也得跟!”

季含提炼出中心思想:“所以是你追的他。”

这句话终究没说出来,破坏气氛这种事季含一向做不出,大概是因为她的情感共鸣点很容易被触发的缘故。美好的爱情故事,人们总是乐见其成的,季含亦如是。

宋晚贼头贼脑地探过来问:“我问你一个问题,必须回答——如果我和沈七海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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