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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约西风冷(98)

陆绪平在纽约的事情还要过几天才结束,随后他将要去布鲁塞尔,和欧盟委员会的一位官员会晤。

陆绪平从电话中听到的柯凝欢都是笑意盈盈的:“你放心工作吧,我什么都好的。”

他从不逼问她想不想他,只是在电话中用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今天早餐吃了什么,然后会说想念她做的面。

柯凝欢轻便会轻笑一下撇撇嘴:“好吧,等回来我再做给你吃。”然后又低声叮嘱他注意安全。

嘴里这样说着,第二天下班时就跑去市场买了二斤白面,想着等他来的时候自己揉面给他做面条。

外面加工好的面条实在是让人不放心,这陆二少身娇肉贵的,别偶尔心血来潮吃她做的一顿面吃出啥毛病来。

做这些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盼着爸爸回家的情景。

那时候爸爸在基层部队,离A市家里有百十公里的路程,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是匆匆的,妈妈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每个周末都盼着爸爸回家的心情她很清楚。

一到周五妈妈就会买些爸爸喜欢吃的菜放在冰箱里,等着爸爸回家,可常常都是失望的,有时候等的时间太长了,菜都坏掉了爸爸还没回来。

书房里,有张一家三口的照片,父亲揽着她和母亲两个,一家人很开心地张大嘴巴笑,那时候自己大约三四岁的样子,胖乎乎的,任谁看到,这都是幸福的一家人,然而又有谁会知道这一家三口现在已经是阴阳两隔,咫尺天涯呢。

记忆中,那时候父亲虽然很少回来,但是家里仍是幸福的,母亲工作也忙,忙演出,忙排练,但总是优先顾着她,因此她并没有成为优秀的舞蹈家,一直到死去,她都不是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

随着爸爸的职务升迁,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妈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淡了下来。

后来,妈妈生病了。

母亲患肝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去世时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拉着小女儿的手盯着她看。

谭琪从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交待工作,交待后事,为女儿做好以后几年的事情,连女儿穿的衣服,都买到了高中。

她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告诉柯景州自己生病的事情,也没有和女儿说,到最后疼的在单位晕倒了被送进医院,柯凝欢才明白年轻漂亮的妈妈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大哭着给爸爸打电话,柯景州连夜从部队赶回来,当他得知自己的结发妻子已经病入膏肓时,这位硬汉子哭了。

柯凝欢那年刚十一岁,她狠狠和爸爸吵了一架,指责父亲不管妈妈,把妈妈气病了。

父母间的冷漠让她觉得最受伤害的是自己,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倒塌了。

母亲去世后,父亲过了不久也调回军区工作,他发誓要好好照顾女儿。

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外公外婆在外地,身体也不太好,便让一直待字闺中,又没有固定职业的小姨谭琳,来A市帮着照顾未成年的外孙女。但是,谁会想得到,刚刚一年多,父亲竟然要和小姨结婚。

柯凝欢誓死不同意。

她觉得父亲背叛了母亲,小姨更是对不起她的姐姐。

她不吵不闹,只是冰冷地不说一句话,那时候家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柯景州对这个颇有主见而且早熟的女儿毫无办法。

好容易等到她了了初中后便住校不再回家,放假回到家中也是冷着一张脸,但是有什么用呢,他们仍是要结婚,连外公外婆也都同意了。

最后她和父亲提了一个要求,要他为母亲守三年,三年之后再和小姨结婚,否则就不认这个父亲。

父亲答应了,三年后,父亲娶了小姨,并调到了N市工作。

父亲和小姨结婚,是母亲去世后对她最严重的打击。这让她不再相信爱情,也怀疑亲情,孤独像是头噬血的狼,咬得她心头鲜血淋漓。

从此之后她就把心封闭了起来,绝少哭泣,对所有的人都笑,却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

好久没有这样放纵自己的想念了,捧着那张全家福,柯凝欢怔怔的掉下泪来。

如果母亲还在,自己会不会受这些委屈?如果母亲在,是不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有人商量?

忽然就很怀念母亲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小欢不怕,我们小欢是个勇敢的孩子。”

在一个周二的时候,柯凝欢开着那辆小小的蓝色MINIClubman上班,这是她受伤后第一次开车出来,因为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谷惠灵打电话给她,要她今天晚上下班去她店里,谷妈妈包的荠菜包子让她带来给凝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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