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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去槿似霞(3)

这让方若谨几乎恼怒。

她是个厚道人,即然没有相处下去的意思,便无意让人家破费,尽管这位刘先生可能有点职权,这顿饭花不到他自己的钱。

她不安地抽回手握住背包,推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餐牌说:“不好意思刘先生,我中午吃的不合适,胃有些不舒服,您请便。”

说罢,她便要站起身要告辞。

“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告别的话说出口,眼看着那男人已经变了脸,“如果你不想找对象,或是还想着你之前的男人就不必答应来相亲,一双被穿过了的旧鞋还来这一套!”

虽然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来,但方若谨仍是清晰听得清清楚楚。

方若谨相亲两年,见过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男人了,还真没遇到这样当场翻脸的,虽然是她自己说有过男朋友处过三年,但哪有这样直接骂人的。

她随即也沉下脸,口气冷了下来:“刘先生,但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确实不舒服,如果您在意我没有陪您吃这顿饭,我想愿意来陪您的人大把在。”

相亲觉得不合适不肯吃这顿饭实属正常,哪有翻脸骂人的。

方若谨觉得这个男人实在过份了,拎起背包便要走,可还没等她站起身,便见那个男人将面前的茶杯猛地一推,忽地站起身,朝桌子上扔下一张票子便走。

也许因为走的急,也许因为故意,方若谨只觉得桌布被狠狠扯了一下,自己面前那杯茶水连着放在一侧的茶壶都朝着自己身上扑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一壶加一杯茶全都结结实实全砸到她身上。

她只来得及捂着脸惊叫了一声。

那男人大约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但也只是一顿,却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去,看也不看被浇的一身狼狈的方若谨。

方若谨从胸前一直湿到了大腿上,虽然不是特别烫,但全身都浇的热乎乎湿漉漉的极其狼狈。她又惊又怒,全身颤抖气得一个字说不出。

好歹这个男人是在机关工作的,大小还是个中层领导,怎么就没教养到这种地步!

但她的教养使她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在这种公众场合发生冲突,如若有相熟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她略为闭了下眼睛,想平静一下思绪。

“道歉!”还没等她再张开眼,便听到一声低喝。

她慌忙转回头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堵住了通往门口的过道。

这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藏青色茄克衫,深色休闲裤,五官深刻,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出一道精光,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人敬畏。

方若谨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整个人呆住了,刚刚被骂旧鞋被茶浇都没有这般狼狈。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悲凉的时刻,她恨不能立刻天塌地陷,将自己瞬间埋葬。

“道歉!”又是一声低沉的喝斥,透着彻骨的冰冷。

“你管得着嘛!”

那刘斌甩了甩手,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但似乎又不敢靠得太近,他清楚地看到对方那握拳垂下的双手骨节泛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朝他的秃顶挥来。

“刘斌是吧,东坎区城建局?”这男人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淡笑,声音依然平淡无波,口气甚至有些温和,却让刘斌心里打了个寒蝉。

刘斌脸色变幻不定地回头看了看被浇的一身狼籍的方若谨,终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有些踉跄地与男人擦肩走出餐厅。

“姐姐给你擦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走上前,递过一叠纸巾,也有服务人员走上前来递过一个毛巾。

“谢谢!”方若谨接过纸巾,对那小男孩道谢。

眼泪含在眼眶,她使劲儿忍着没有掉下来,低着头匆匆擦着身上的水渍和茶叶沫。

“爸爸,我们送姐姐回家吧。”小男孩子大约看她悲泣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对男人说。

“好。”男人答应着,拉过儿子的手,另一只手拉住一身狼狈的方若谨。

方若谨只觉周身麻木,不觉跟随着这父子俩一起走出餐厅。

六月的林州市天气已经热了,方若谨只穿一件白长袖T恤,被茶水一泼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一边走路还有茶叶末子不停地掉下来,胸前的内衣花纹清楚的露了出来,她包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蔽,只好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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