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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夹雪(121)

大约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都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对,纷纷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又不时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一角,打量程中谦的目光明显带着八卦。

此时的程中谦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

刚刚他随口承认自己是以璨的老板,只是根本没将这几个学生放在眼里,却万没想到被这毛头小子抢去了“男朋友”这个名称,自己连照顾她的资格都失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反悔说自己才是以璨的男朋友,如果那样不仅失风度不说,传出去他堂堂程氏总裁跟一个毛头小伙子抢女人可真是笑话大了。他将阴冷的目光盯着吴明轩看了半天,才邪魅地一笑:“既然有男朋友在,应该是能好好照顾以璨的。”

他面无表情的微微向众人颔首,旋即转身离开病房,迎面碰上匆匆走过来的黄瑞鑫,他挥挥手:“不用了,就这样吧。”

苏以璨觉得自己似沉睡了千年,在一片迷蒙中悠悠醒了过来。

她穿越般在自己的梦里睡了两天两夜。她梦到婴儿时的自己,呀呀学语的她被外婆抱在怀里,看着母亲给刚从医院抱回家的妹妹喂奶,她挣扎着要扑向妈妈,哭闹着要找妈妈。

外婆忙抱着她离开,轻轻耳语道:“璨璨乖,你是姐姐啦,要让着妹妹,妹妹太小,只会吃奶,外婆给你蒸蛋糕吃去。”

以璨忽然想起,自己最讨厌吃鸡蛋,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吃太多的缘故?转眼间,又是北风呼号的冬天,母女三人躲在没有暖气的日式小旧楼里,冰冷的房间,泛着一股死气的炉子没有一点温暖,她和妹妹将冰凉的脚丫子伸到母亲的怀里取暖,一边听着母亲给她们讲那些听过许多遍的童话故事。

“妈妈,白雪公主是被王子吻醒的吗?”这是童童问的话。

“用南瓜变的马车是不是金黄色的,就和吴奶奶种在院子里的那棵南瓜一样的?”

以璨问的问题总是带有主观色彩,让妈妈忍不住失笑。然后,以璨就看着母亲脸的笑容一点点淡去,最后却发现妈妈变了脸斥责她:“怎么随便和男人发生关系!你太不知道自爱了!”

母亲对两个女儿的教育近乎古板,知道了她和程中谦的事,忽然发起了脾气。以璨发现自己无法辩白,不敢面对母亲。

忽然间,程中谦妖孽般的脸离她只有两寸,凶狠地拧住她的腰,满脸的不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以璨只觉得一身的疲惫,似水中捞出来的鱼,干渴地喘息着,濒临死亡的边缘。

她猛地挣扎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股医院的味道让她微微皱眉。她慢慢睁开眼眸,呼息间,她似乎嗅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气息。她缓缓转动着睡的僵硬的脖颈,看到坐她床边看书的男孩子。

“醒了?”吴明轩整张脸由于背光,显得有些暗,却眉目清朗,看起来十分亲切。

“明轩哥。”以璨无力地露出一丝丝笑容,“你怎么来了?”

“你病了,本来就应该第一个通知我。”吴明轩并没有回答他是怎么知道,却责怪她对自己的疏远。

以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随即又是没心没肺的笑:“要毕业了,你应该很忙。”

吴明轩放弃出国,她并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他们心里始终有一个心结,他们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亲昵。

“傻以璨。”吴明轩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隔阂,那天当着程中谦的面说自己是以璨的男朋友,是他下意识觉得这男人就是那天粗暴地断掉以璨电话的男人,他十分讨厌那男人身上的霸道。他拨了拨女孩额前的头发,语气十分宠溺:“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会,当然会。”以璨的声音不高,有些嘶哑,却如硬毛刷子刷过他的心底,是一种又疼又麻的感觉。

还记得我是你的明轩哥哥就好,”吴明轩端起床头柜子上的水杯,轻抬起以璨的头,喂她喝了一口水,“以璨,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不快乐,记得去找我。”

“明轩哥。”以璨忽然红了眼眶,微微闭了下眼。

“明轩哥,是我做错了事。”许多事情都已不能回头,回头已是百年身。

“以璨,谁都会做错事情,比如我,和邹莉莉……”吴明轩叹息。

在以璨前面提起这个名子,他有一种羞耻感,因此一直说不出口,但是他认为自己应该给以璨一个交代。如果做不成恋人,他还想保有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