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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夹雪(74)

不能问。

以璨明白自己不能问,她要问了,她们母女便是输了。她只有越表现的毫不在乎,才越能刺痛他。

送走了父亲,以璨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茶水间给自己做了杯茶,回到座位上抱着杯子一边暖着冰凉的手指一边慢慢地喝。

她屏气凝神回想了那天她体检的整个过程,又将第二天醒来后程中谦的行为分析了一遍,慢慢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程中谦这段时间几乎看不到,而刘晓非则带着自己飞了几个城市,有些地方基本就是巡视一圈,并没有实质性的工作。想来他是怕自己听到风声吧,却想不到是她的父亲自己找上门来说出真相。

只是她还不清楚程家发生了什么。

那天从医院出来看程中谦的妈妈住在他的公寓里,她就有些奇怪。但想着那是人家的妈妈,住在儿子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没有往深处想。现在想起来程妈妈当时说的话,像是也知道真相,只不过都瞒着自己一人罢了。

以璨瞬间只觉得脖子后头发凉。

还好,捐赠干细胞需要严格的配型检查,如果是需要捐个肝或是肾什么的,是不是干脆手起刀落直接就切给她儿子了?

呵呵。

以璨的目光冷冷地撇向了窗外。

孙家这些年一直享受特权习惯了,没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当年直接要求母亲打胎离婚是这样,现在要她捐骨髓也是如此。

现在貌似流行的是“我爹叫李刚”,孙家则是“有爷孙大枪”!恩荫了三代还不够,仍妄想祖祖孙孙横行下去。

跋扈到猖狂。

刘晓非与她从早上在总部分手就一直没有回来,以璨安静地坐在那里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这才发现自己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觉有着恍然隔世般的感觉。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才猛然惊醒。

助理室的门口站着俩位老人,一位是清瘦的老者,须眉皆白,拄着龙头拐杖,却精神矍铄;另一位跟在后面的,大约六十不到,西装革履,却是精神萎靡不振。

以璨认出后面那位正是程中谦的父亲程世华,大年初四她和程中谦在蓝韵见过他和孙婉琼在一起,因此印象深刻。

“是苏小姐吧?”进到屋子里,程世华率先开了口,从他的祈使句语调,以璨便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有备而来的。

“我是苏以璨,请问您有事吗?”以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当做不认识静观其变。

“苏小姐,我是程世华,是程中谦的父亲,这位是阿谦的爷爷。”

“程爷爷,程伯伯您好。”见对方已经做了正式介绍,以璨便恭敬地上前问了好,请他们坐在接待区的沙上。

“苏小姐,我父亲来这里,是想和你谈谈。”

从刚刚苏航离去时,以璨已经预感到,从今往后不速之客将会越来越多,孙家绝对不会就此眼睁睁看着孙婉琼去坐牢。果然,该来的已经来了。

“程爷爷您请说。”以璨打起精神准备全力应付,站在那里一副洗脸间的模样。

程老爷子摆了下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颇有气势地命令道:”姑娘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以璨答应了一声,走到对面的沙发端正坐好,安静地盯着程老爷子开口。

“姑娘,苏家那个儿子生病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老爷子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知道。”以璨眼都不眨,根本没准备和他打太极。

“孩子,我今年九十岁了,想劝你一句话,姑娘你愿意听听吗?”程老爷子语重心长,惦量了一下,这样开头道。

“程爷爷请说。”以璨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一幅倾听状。

“你母亲和孙家闺女的恩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们老一辈的事情我们先不去评论谁对谁错,但是有一句话你听说过吗?”见以璨没什么表示,老爷子顿了一下,又自顾接口道,“相缝一笑泯恩仇。苏航是你的亲生父亲,生病的是你的亲弟弟。你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有什么大不了的恩怨需要你记恨一辈子?”

程老爷子看了以璨一眼,这番话说的尖锐,脸上却笑的慈眉善目,根本不似当年横刀立马的大将军,反倒像是个普通人家痛爱孙儿的老爷爷。

“即便他们当年做的不对,但也你不应该总记着那仇不放。你是晚辈,要知道做人应该以德服人,把他们感化了,以后你就有爸爸又有妈妈该多好。你才二十来岁吧,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心有多宽路有多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