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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明(15)【CP完结+番外】

作者: 兔形恶龙 阅读记录

前来支援的、面戴绘着诡异花纹的黑铁面具的武者们随之轻盈落地,为首的那一位刚才杀人如切菜般料理了敌人的男子向凌松拱了拱手行礼,姿态却十分敷衍,看不出多少敬重之意:“抱歉,来迟了。”

甚至在随随便便地一拱手之后,这群铁面人就就齐齐转身几个起落,像来时那样干脆利落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凌松没理他们,手腕一旋利落地收剑回鞘,

心情愉悦地向坐在树下的凌凌走去,却发现他垂着眼,脸上此刻已经苍白得一分血色也没有了。

凌松才惊觉哪里不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肩膀,竟摸到湿漉漉的一手血。

——一支尾端微颤的羽箭从身后袭来,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肩头。

第15章

凌松试图绕过他的伤处将他扶起来,却一直感觉凌凌单薄的身子在自己掌心微微摇晃着,试了几次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在抖,

也许是他表现得实在过分慌张,本已经半阖上眼睛的凌凌竟吃力地抬了抬手,将掌心轻轻覆上他的手臂,

“不要害怕……”

凌凌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望向他时的神情已经开始恍惚,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遥远的身影。

凌松简直要暴怒了:“我害怕什么!你不要说话了!”

凌凌有些不舍地看着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笑来,薄薄的唇微微动了一下,凌松忍着心慌将耳朵凑到凌凌唇边, 只听见没头没脑的一句 :“不是你真是太好了……”

凌松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阵绞痛,几乎要丧失把他抱起来的力气。

到了这个时候还只顾着别人,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凌凌有些失神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将军英挺的眉目间滑落,指尖无力地落下的前一刻,凌松听见他极轻极慢地喃喃了一个词。

——!

凌松脑中瞬间如有惊雷炸响,他眼睁睁看着凌凌在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简直快要疯了,却仍然记得不敢用力摇晃对方,只是用手掌轻轻拍着凌凌的脸,嘶声唤道:“凌凌?凌凌!你看看我,别睡了……你醒醒!”

凌松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慌张过,他耳边一阵接一阵的嗡嗡作响,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东西。

身后传来马蹄扬尘的踢踏声,没有跑远的黑马带回了一小支军队,似乎有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围了上来,试图抢走他怀中的人。

抱着凌凌的将军如同一头因为重伤而陷入狂怒的雄狮,因为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惧死死揽着怀中的珍宝不肯放手,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不许旁人靠近。

最后还是军医和副官顶着威压发着抖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将伤者从他手中抢了过来:“您冷静一下!再拖延下去,这位公子就真的没救了!”

不知道是被哪一句触动,凌松这次居然真的听进去了,沉默地将凌凌有些冰凉的身体慢慢交到了军医手里。

军医心惊胆战地靠近凌凌的肩头观察了一下,突然短暂地抽了一口冷气。

——深深扎进皮肉里的箭头尾端泛着幽蓝的色泽,明显是淬过毒的。

军医当机立断撕开凌凌肩部的衣服,果然伤口周围一圈皮肤都肉眼可见地泛起了黑紫色。

他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向凌松摇了摇头,表示这种毒自己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将血止住,但是伤口的剧毒需要尽快治疗。

“现下立刻寻到能解此毒的名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拖过了最佳时机,怕是会……”

凌松咬了咬牙,突然重新把人抢回自己怀里,将已经半失去了意识的凌凌扶上马背趴着,自己再翻身跃上黑马。不压到他身后的箭伤,凌松让他面对自己靠坐在马鞍前端,小心地护着他的侧脸靠进自己的胸膛,一踢马腹,向着都城的将军府疾驰而去。

凌松抱着人跌跌撞撞地抱着人闯进将军府,嘶声令人去将府上的医师都请过来的时候,围上来的一圈人都吓得不轻。

不过现在还留在府上的毕竟是从老将军的时候就一直陪着他经历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旧人,很快便镇静下来,一部分上前来搭了把手,另一部分匆匆忙忙地跑去开门和请医师了。

凌松颤抖着手终于将凌凌放到床上时,才发现自己的前襟已经被血染红了,被人劝到门外待着不要妨碍医师诊治时,他还是忍不住探头张望了几下,口中不放心地叮嘱道:“轻着点,他背后有伤……”

待到安顿下来,被侍从小心翼翼地递来一张手帕,才发觉自己眼眶竟然微微湿润了,脸上全都是纵横的冰凉水痕。

凌凌所中之毒的确难缠,府上的几名医师紧急聚起来讨论了一会儿,一时间竟也难以判定他中的究竟是哪一种毒,更不用说找出解法。

而且这种毒性霸道得很,短短一段时间,凌凌已经开始面青唇紫,四肢痉挛,原本清俊的半张脸上五官也痛苦地扭曲了,可以想见他在昏迷中正经历着怎样的折磨。

将军远远地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心中怅痛难捺,手上越发用力,几乎要将整个门把掰下来。

诊疗一时陷入困局,医师们被凌松的灼灼目光盯得背后发凉,最后还是其中一名医师提出父辈的手札中曾看见过类似的中毒情状,并且记载了几种理论上来说可以解除这种毒性的药物,但是并没有真正在人身上实践过,若是不幸其中哪一味药性相冲,怕是人就真的没了。

然而时间不等人,医师们小声商量了一会儿,终于推选出一个代表,心惊胆战地向一言不发地穿着一身带血的衣服守在门口立得笔直如一杆标枪、从开始诊治起就面如寒霜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变过的将军禀报了研究的结果。

凌松沉默了片刻,终于闭上眼睛:“……试试吧。”

等到医师们行礼退下,凌松松开拳头,才发现掌心都被短短的指甲刺破了。

然而这一剂方子下去过了几天,凌凌还是没能醒过来。

他的脸色虽然不似刚刚受伤时那样难看了,却仍然反反复复地发热盗汗,某天夜里还吐了几口血,

凌松去看过几次凌凌,对方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刚刚被养得圆润一些的轮廓重新变得瘦削,呼吸微弱得仿佛眨眼就就要消失一般。

凌松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地放下床帘转身离开,一出门就往柱子上狠狠捶了一拳。

跟在他身后的侍女小声惊呼:“将军,您流血了!”

凌松摆摆手挥退了冲上来试图为他包扎的医师,神情冷冽地向前走去,墨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仿佛也在诘问为何他如此鲁莽犯下大错,却连累旁人代己受过。

如果不是自己过分自大,一个随从也没带,凌凌也不至于现还下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凌松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庭院中站了许久,直到枝头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上肩头,一道柔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将军如此忧虑,不若请未明楼出手相助。”

凌松转过身,看向自己府上谋士中唯一的女子,柳璃。

面容清丽的女子微微一福身,补充道:“未明楼楼主手下奇人异士众多,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常人不清楚的禁制法门……”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将军的神色,顿了顿,突然笑道,“便是我不提,将军也已经打算这样做了是吗?”

凌松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却没有否认:“与未明楼交易向来如火中取栗,柳先生一向谨慎理智,我还以为您会劝阻我。”

柳璃柔柔一笑,神色却带着几分怅然:“坐在这里和将军共商大事之人,有几个没试过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呢?承蒙将军庇佑的时间也不短了,难得见您有个上心的人,自然希望他能平安。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在世间寻到牵挂,实在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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