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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明(59)【CP完结+番外】

作者: 兔形恶龙 阅读记录

被派来交易的人是一叶阁中出身北地却在都城长大的精英,正适合扮演一位伪装成都城人的北人。

一叶阁这些年发展势头如此迅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个广纳天下人才而不论出身的阁主。

卫流光甚至曾在阁中酒宴上一边轻摇折扇一边随口笑道,一叶阁的信条便是能者居之,若是有人能让阁中上下拜服,便是让他将这阁主之位拱手让之也无不可。

当然,目前还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他虽然平日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对待下属却是实打实的好,端看上回他明明已经脱了身还会转头去救人差点把自己也给搭上去,之后还被未明楼主嘲讽蠢货便可见一二。

未明楼最后还是截下了那一伙北人,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交易的暗号和其它一些信息。

至于怎么“问”出来的,就是未明楼的事情了。

不过从去观刑的卫流光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回来之后便三缄其口的态度上看来,想必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各人已经按照布署来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一侧的茶室中,凌松和叶凛坐在主位旁侧,凝神细听着着隔壁传来的响动。

隔着一堵墙,加上对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只能凭借听到的低沉私语和散乱字句,揣测目前进展一切顺利。

——“啪。”

听到这个响声的瞬间,屋内众人皆愣了一愣。

清脆的摔杯之声后,便只余几道闷哼和莫名其妙的零碎响声。

事情有变!

原本盘膝悠闲靠坐在垂脊上未明楼主一咬牙,“唰”的坐起身来,险些把手边的瓦片捏碎。

——没想到北人骨头居然这么硬,居然还藏了一手!

他一撑身后灵巧地从窗户穿进了茶楼的走廊,顾不得几个被惊得叫嚷起来的茶客,掀开帘子冲了进去,对着空荡荡的茶室怒喝道:“人呢?!”

稍作伪装与贤王交易的人已经被当胸一刀钉在了墙上,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一双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对面,看起来十足狰狞可怖。

窗下有一叶阁的探子焦急地向着不远处打了个手势,示意贤王竟是被死士护着跳窗逃了。

随后跟进来的卫流光大骇,下意识地唤了一声自己属下的乳名。

未明楼主瞥了他一眼,见一叶阁众已经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将他围住,便也不再理会此处,跃上桌子一个借力,兔起鹘落间已经踩着窗棱向着贤王奔逃的方向掠去:“跟我追!”

也顾不得会在闹市里引起怎样的骚动,一列铁面人身轻如燕地踩过屋檐和瓦片,向着城郊的方向疾奔而去。

叶凛当机立断:“联系守在贤王府外面那一队暗探,务必看好各个暗门不能让王妃跑了。流光,你让开,请未明楼的‘判官手’先生为这位兄弟看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方才有些混乱的局面因为他这句话迅速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平稳而有力,在场诸人无论是来自哪一方的势力都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吩咐,立刻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未明楼主很快便在距离惜春楼不远处拦下了贤王一伙人,当胸两脚踢飞了两侧的护卫后,竟是直接抓着贤王的衣襟把他从一群死士中一把提了起来,足尖一点便向着惜春楼的方向折返回去。

可怜贤王一把年纪,被未明楼主像抓鸡崽一般拎在手中,领口箍得双目暴突喉中赫赫作响,险些要被活生生勒死在这里。

死士仍在身后穷追不舍,未明楼主轻啧了一声,眼看着惜春楼已经近在眼前,手上一个发力把惊恐地张大了嘴的贤王像一袋垃圾似的,向着赶来接应的凌松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万般惊险才把人接住的凌松:“……”

未明楼主擅使毒粉暗器,凌松从未见过他近身作战,贤王的死士又是那样不要命的打法,竟然还真的暂时将他压制在了下风。

凌松心下焦急,可是变故陡生之际,他实在不放心将贤王交到第二个人手中,眼睁睁看着未明楼主步步疾退,却仍是被挟着寒芒锋锐一刀劈开了从不摘下的半张铁面。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刃却也精准无误地插入了对方的胸膛。

他用舌尖抵了抵嘴角被锐气划破的细小伤口,薄薄的唇掀起一抹冰凉的笑意:“贤王府的死士,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瞬,他便彻彻底底地化作了一座石雕。

“……阿莺?”

近在咫尺的那个身影僵了僵。

像是害怕把他吓跑一样,叶凛屏着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两个人之间寂静得仿佛能听清楚彼此的呼吸声,直到叶凛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渐渐变得冰凉,才放弃般无声地收回了目光。

他微微低下头,牵起了一个苦笑。

“对不……”

而对方却在这时一个转身飞掠到了他身前,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叶凛有些迷惑地对着几乎要顶到自己鼻尖的那半张残破的面具,轻轻眨了眨眼,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站了一会儿。

最后,对方妥协般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像是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用另一只手扣住面具的边缘,将它轻轻摘了下来。

“好久不见,”那张和七年前的叶凛几乎一模一样的俊丽面容上没有笑容,眼底却有堪称温柔的情绪在静静流淌,“……哥哥。”

第69章

站在惜春楼走廊上的凌松以为自己疯了。

或许是聋了。

总之什么都好,他甚至已经超然物外,听不见被抓在手里的贤王越来越难听的谩骂声。

在他旁边不远处,得了“判官手”施舍般的“能救”二字,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卫流光状若痴呆地张大了嘴。

“阿莺……妹妹?”

叶吟。

——年少烂漫时便歌喉一展动都城,倚墙拈花笑容明亮的丞相千金。

——面前始终以毫无花纹的黑铁假面遮掩容貌,用喑哑难闻的声音下达冷酷的指令,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未明楼主。

“她”和“他”,是同一个人。

最后还是贤王的叫嚣打破了这一片诡异的寂静:“你们这是做什么?!凌容雪,你一介庶民竟敢谋害亲王,简直胆大包天!”

凌松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努力将目光从过于玄幻的一幕中移开,因为受到的震撼太大连怼贤王时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飘忽:“人证物证俱在,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处境吧。”

“你该不会是在说你‘无意间’得到的、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信吧?”贤王冷笑一声,“显而易见,是有人陷害老夫,这个人还与将军府早有勾结,欲谋害忠良。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已经将他软禁在家中,就是等着这一天好揭发你们的罪行!”

他竟是早已知道“司安”和将军府有所联系,甚至想借此机会反将一军。

叶凛眉心重重一跳,扶着窗棱的手不自觉地抓得更紧了几分。

凌松想起坐在隔壁帘子后的人的身份,深感第一次见到像贤王这样上赶着找死的人:“……”

见他似是无话可说,料想他也不敢真正把自己怎么样,贤王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挑衅了起来:“就算你们现在抓到了我,到了陛下面前也指不定他会相信谁……”

一个柔和平缓的声音于此时从隔壁茶室的布帘后缓缓传了出来:“这些信中的字迹和您前日亲笔所书的墨宝几乎一模一样,又该如何解释呢,叔叔?”

仿佛一道惊雷当空炸响,贤王几乎像被当胸一拳哽地喘不过气来,他状若疯魔地摇着头,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我明明已经遣人包下了两侧的茶室!你们,陛……”

凌松出手如电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极其罕见地对着他牵了牵唇角:“惜春楼的老板一向识时务,或许是因为知道,有更加尊贵的客人驾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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