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原继续说:“不去海边,就在游泳馆。”
她摇摇头,泳池的颜色跟大海太像了。
他晃晃手机,屏幕里是她刚才的自拍照:“我觉得你穿泳衣应该更好看。”
她眼尾一挑:“在家就可以穿给你看啊。”
他点点头:“那去挑一身。”
林深青领他到衣帽间,翻出了满柜子的泳装,都是花色各异的比基尼。
贺星原想,如果不是之前,她向他袒露了心扉,他真的认为她应该是个满世界飞行,四处留情的女人。
他指着一身黑色的说:“这个吧。”
“男人的审美好像都差不多。”她觑他一眼,拿了去浴室换。
贺星原在门外等了她足足十分钟,还不见她出来。
但他没有催促。
直到二十分钟过去,门才被打开。林深青没有光穿三点式,在外面套了件镂空的蕾丝罩衫。
她在他面前拨弄着头发,不情不愿地说:“算了,换都换好了,走吧。”
贺星原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下楼,指着茶几上的车钥匙说:“我喝了酒,你来。”
林深青站在客厅深呼吸三次,拿起车钥匙出去。
贺星原帮她设了导航,目的地是一个距离白麓湾二十分钟车程的游泳馆,但她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焦虑让她的车速全程没有超过五十码。
然而当她站在泳池边时,又觉得自己的心理建设多余了。
她疑惑地指着清澈见底的池子问:“这池壁的瓷砖怎么不是蓝色的?”
“本来就有很多池壁是白色的。”贺星原解释,“泳池之所以看起来是蓝色的,是因为水里加了化学药剂。”
“那这池子?”
“我叫人换了新水,你就当它是个大浴缸吧。”
林深青一脸“佩服佩服”的表情。
这么大个池子,抽水六个钟头,注水三个钟头,敢情他是早就盘算好了。换水,包场,不止有闲,而且有钱。
她摇着头感慨:“真奢侈。环保懂么?你这是浪费水资源。”
“这些水可以再利用,”贺星原有点头疼,“你读酿酒工程,化学不是应该不错么?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贺星原不再跟她纠结水的问题,让她先在岸上适应适应,然后去换了身衣服。
等一回来,就看她直勾勾盯着他的人鱼线说:“叫我把这儿当浴缸,又脱这么干净,是要跟我共浴么?”
不脱干净,难道还穿个紧身T恤吗?
“那你就当是吧。”他笑得无奈,率先下水试了试水温,然后朝她招手,“来。”
林深青蹲在池边不动,看着他说:“下来有没有奖励?”
“干什么?”
“摸一下腹肌。”
“……”他朝她伸出手,“下来再说。”
林深青把手递给了他,借着他的力轻轻跳下去,水花溅起的瞬间,双脚也触到了实地。
这里是一米深的浅水区。
他牢牢扶稳她,问:“冷不冷?”
她摇头。
“那走走?”
她点点头。
她话变少了,就是又开始焦虑了。
贺星原面对着她,自己倒着走,牵着她一双手,领她慢慢向前:“害怕的过程就是康复的过程,你现在越焦虑,越说明病情在好转。”
她点点头,视线一直朝下,垂眼看自己的脚。
走到一米三左右的区域,林深青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贺星原牵着她掉转方向,原路返回。
来来回回几遍过后,他站在一米三的分界线问她:“继续吗?”
她犹豫着点点头。
贺星原拉着她继续往前,看水线没过她脖颈时,她的脸色泛了白。
他说:“还行吗?”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闭着眼作深呼吸,看起来有点费劲。
贺星原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贴:“要么你摸摸?”
她被他牵引着,去触摸他凹凸有致的腹肌。因为闭着眼睛,指尖传来的触感格外清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每一丝纹理,以及那些肌理因为他的呼吸而浅浅变化的过程。
林深青转移了注意力,终于说出话来:“你花了这么大价钱,其实是来色|诱我的吧……”
看着她玉白纤长的手指在自己小腹一点点滑移,贺星原的喉结不停地吞咽滚动。
如果她睁开眼,就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是谁在色|诱谁了。
林深青的手慢慢脱离了他的掌控,自发地朝下走去。
贺星原在燃眉关头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翻了个面,推着她朝浅水区走。
她猝不及防睁开眼:“干嘛呀你?”
贺星原不说话,浑身紧绷,骨骼震颤。
林深青回过头:“你抖什么?”
他把她的脸转回去,拿手蒙上她的眼睛,下巴搁在她湿润的发顶,无力地蹭了蹭,声色低哑地说:“你这个病会传染,我好像也怕水了……”
第14章
从游泳馆回来的当晚,贺星原做了个肾上腺素狂飙的梦。
梦里水汽氤氲,玉瓷一样的雪白肌肤晃着他的眼。他在水火交融里彻底失控,豁了命地放肆掠夺。
即将攀上顶峰之际,一阵震动把他从梦中人身上生拉硬拽起来。
他满头大汗,在黑暗中喘着粗气,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被枕边持续震动的手机拉回神志。
贺星原盯着来电显示,像盯着一切罪孽的根源,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羞耻之余,还掺杂了一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心情。
他接通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睡了啊?”那头传来林深青压低了的声音。
他翻开手机确认时间,把脸闷进枕头:“凌晨四点……我不睡觉,做神仙?”
林深青“哦”了声;“那现在是继续睡,还是起来做神仙?”
听见上铺翻身的响动,他默了默,轻手轻脚下了床:“等我五分钟,先挂了。”
贺星原套上卫衣和长裤,就着凉水洗了把脸,拉开阳台门,出去给她回电话。
林深青刻意放轻的声音再次响起:“起来了?”
他“嗯”了声:“说话这么小声干什么,你旁边有人?”
“我这不是为了应景么?”
“应什么景?”
“你不觉得现在有种偷情的气氛?”
“……”
贺星原站在阳台,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初秋时节的萧瑟凉风,擤了下鼻子:“哦。”
是有点。
电话里没了声音,片刻后,他问:“睡不着么?”
“睡醒了。”
“又做噩梦?”
林深青点点头,记起他看不见,又多应了句。
但她没有说,这次的梦跟以往有点不一样。
她不是一个人漂浮在汪洋大海中。在她快要溺死的时候,有一双手把她从汹涌的波涛里拉了出来。
然后云破日出,阴霾散尽,她看见渔民的船只热闹地往来,海鸟从眼前掠过,飞向高远的天空。
所以她又补充:“也不算噩梦,结局是好的。”
“那怎么不再睡一觉?”
她反问:“那你又为什么不挂了我电话去睡觉?”
贺星原没答。
林深青笑着“嘁”了声:“睡了。”
“你睡。”
“你不睡么?”
贺星原把裤脚往下扯了扯,遮住暴露在冷空气里的脚踝,缩起肩膀趴在栏杆上:“等你睡着了我再挂。”
林深青打了个哈欠,留下一句“有钱真好”就合上了眼,再醒来是早上八点,查了下通话记录,发现贺星原五点多才挂电话。
刚要下床,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傅宵”。
金越那场酒会过后,他就出了个跨国差,今天才回西城。
林深青接通电话,听见那头说:“又叫你闲了一个多礼拜,我这是当老板呢,还是当菩萨呢。”
“有气快放。”
傅宵咳了一声:“那个……后天下午有个局,跟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