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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小姐(32)

作者: 顽碗 阅读记录

纪嵩晕的不彻底,非常配合陆一溪的动作,陆一溪哄着他站到了他家门口。

“纪医生,到家了。”陆一溪说。

纪嵩没了反应,只有呼吸间还带着强烈的酒气。

陆一溪又拍了拍他,还是没反应。

于是她想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去翻他的家门钥匙。

手指头刚伸进去,突然手被握住了。

纪嵩的手掌温厚柔软,直接包住了她的手,喝过酒,他的手心带着灼人的温度,皮肤紧贴的瞬间,陆一溪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一声炸了。

她艰难地支撑起他高大的身躯,摈弃杂念,把手指继续伸进裤兜里,勾出了一串钥匙。

陆一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有些舍不得让纪嵩的手离开她的手,却又不得不甩开去开门。

折腾半天终于进了屋,陆一溪关上门,顾不上开灯,凭借流水般铺在房子里月光和她对纪嵩家的了解程度把纪嵩带进了他的卧室。

“我把你放到床上,然后我就撤了,你乖乖地一觉睡到天明。”

陆一溪侧了个身子,想把纪嵩放下去,谁知纪嵩的重心往前一带,直接压着她倒在了床上。

陆一溪被压得四平八稳。

她用力把纪嵩往身侧推,纪嵩把还在床下的一条腿抬起来,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她腿上。

陆一溪心想:以后再也不能和纪医生一起喝酒了。

纪嵩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直接把自己的头埋进陆一溪的脖颈里,

温热的鼻息喷在陆一溪的颈部,一阵天旋地转,电流在身上带起颤栗,酥麻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她。

理智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嚣张弥漫的情愫在两个人之间散开。

陆一溪也埋下头,唇角一不小心便贴在纪嵩的侧额上。

黑暗空荡的卧室里,只听得到擂鼓般响动的心跳声和急促深刻的呼吸声。

陆一溪把头偏到另一边,纪嵩的半边脸埋在她锁骨间,她身上已经软的没有丝毫力气了,索性不挣扎,也闭上了眼睛,任凭纪嵩瘫睡在她身上。

“沈烟桥。”纪嵩轻轻唤了一声。

陆一溪睁开了眼睛。

“陆一溪。”纪嵩又轻轻唤了一声。

纪嵩眉头拧着,反复念叨着陆一溪的名字,陆一溪心里忽然安稳下来,也沉沉入睡。

天光渐亮,晨曦透过窗帘的薄纱照在雪白的床被上,光影幽幽。

陆一溪先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臂搭在纪嵩的腰上。瞬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滚下了床,想着一会儿纪嵩醒来该怎么和他解释。

“纪医生,都怪你酒量太差了。”

“纪医生,其实我是要离开的,但后来没走成。”

“纪医生,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抱着睡了一觉。”

陆一溪觉得人生从没这么羞耻过,思索再三,决定跑路。于是她做好了早餐,留了张字条,飞奔到楼下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纪嵩在梦中梦见自己把一个姑娘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像玩偶一样抱着她睡觉,当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身侧空空荡荡的床,竟有些失落的感觉。

脑子很沉,记忆停留在陆一溪把他带回家扔到床上的画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非常正经,非常正常。

纪嵩穿好衣服,去厨房准备早餐时看见餐桌上倒好的牛奶和用盘子盖着的已经做好的早餐,煎蛋还是热的,被煎的金灿灿的。

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纪医生,下次不要随便和人喝酒,这是一条来自陆一溪的忠告。

原来不是梦,纪嵩笑了笑。

放下

纪嵩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给陆一溪发微信:“睡完就跑?”

陆一溪在自己店里,把手机差点扔了出去。

她回到店里,无所事事,早上没什么顾客,于是她安静坐在小桌旁码字。桃子小姐的抗癌日记这本书有一些小读者在追,她希望在自己走之前能把这本书更完,写这本书的目的最初只是为了挣一点外快和写着玩,灵感是在住院期间突然生出的,写到现在,反而觉得写它就是在和自己对话,在剖析自己的一些生活恶习,在记录一段有尽头的生活。

陆一溪拿着手机忐忑半天,她十分没出息的感觉到自己老脸一红。然后回一句:“人要知足。”

回完之后觉得有些羞耻,她随手发了一个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的红包。

纪嵩:……这个金额,你不如不发。

陆一溪: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纪嵩:偶尔感觉你是一个不缺钱的人,比如说买保险的时候。

陆一溪:别感觉了,我穷的叮当响。就靠卖衣服活着了,哦,偶尔还写写小黄文。

纪嵩一口牛奶喷了出去。他发:?!

陆一溪:有剧情的,比如说医生和他的病人什么的,纪医生想看吗?请支持正版订阅。

纪嵩再也没有回。

陆一溪开始刷读者留的评论,评论不多,她都一条一条认真看过,不是每个故事都有人喜欢,但她能感觉到看进去的人是真的喜欢这个故事。

“求大大不要让桃子小姐走啊啊啊!”

“桃子小姐一定是误诊了!放心!这个作者的文章我看过!全是甜文!”

“桃子小姐如果去世了我就给作者寄刀片。微笑脸。”

“会不会写书?!”

陆一溪翻着翻着笑了,读者们似乎都不想让女主死,有些甚至威胁她。

她也不想。

陆一溪托着脑袋思索,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让男女主甜一段时间再说,反正自己全身上下不缺的就是糖,血液里糖的浓度总是时不时飙升一下,刺激自己的心脏,得亏自己没有心脏病,不然早挂了。

日子似乎回到了正轨上,一日一日无聊而充实的过着,时间裹挟着生活中的琐事浪潮一般向前涌去,陆一溪盯着手机里的日历发呆。

隔壁店里的大妈闲暇时会过来和她聊天,一种新的流感病毒近期从沿海城市开始蔓延至内陆,很多地区岌岌可危,新阳市里也人心惶惶。大妈八卦兮兮地跟她讲今天谁家的谁谁谁发烧被隔离了,昨天的谁谁谁体温又高达了多少度,陆一溪安安静静听着,也不发表任何看法。

她现在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当然没有闲功夫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对于大妈总找她聊天这种事儿,陆一溪怀着一种复杂的矛盾心理,一方面,她需要很多独处的时间去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没做,还能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到更多的钱,另一方面,大妈跟她讲着一些鸡毛蒜皮和生活中狗血的小事时,她才能真切地觉得自己还活在世上,活在人堆中。

晚上有高中同学的聚会,陆一溪犹豫再三,去参加了。

毕业十余年,虽然当时班里的同学学习水平都不高,但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总有人混得风生水起。陆一溪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loser,事业没有,家庭没有,可怜巴巴自己一个人穷着,连当年的好友胡小柔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有勇气来参加聚会的。

被人嘲讽没关系,被人看不起也没关系,陆一溪只想见见他们,他们是自己曾在这世上鲜活存在过的证明,或许他们脑子里都有一张自己十八岁那年青春无敌的脸。

饭桌上,众人纷纷问询着各自的近况,工资、加班、升职、学区房、孩子、升学……过得好的人各个扬眉吐气,不时要刻意凸显一下手上戴的大金戒指或者奢侈名表。过得不好的人趁此机会或巴结或取经,欢声笑语间人人都是当初那个少年,但有一些东西在社会上待久了必然变了质。

几个女生感慨当年陆一溪嫁给陈锋,也是男帅女美,羡煞旁人,多年之后却令人唏嘘。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一溪也不管很多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岁月在每一个人脸上留下痕迹,只能从眉眼间依稀看到过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