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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小姐(41)

作者: 顽碗 阅读记录

陆一溪:“你干嘛!”

纪嵩没有管他,对着土豆说:“土豆,男孩子不可以轻易掉眼泪,不能哭。”

土豆强忍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陆一溪:“妈妈,我疼。”

陆一溪立马要甩开纪嵩的手,被纪嵩以更大的力气握住。

“土豆,自己站起来。以后再跌倒的时候,不要想着让别人扶你起来,而是要自己先站起来。”纪嵩说。

“妈妈。”土豆发出了第二声呼唤。

陆一溪心里一紧,还没等她开口,纪嵩说:“你妈妈不会陪你一辈子,万一有一天她不在了呢?你跌倒了喊她有什么用,自己站起来,然后叔叔给你检查一下。”

纪嵩的这段话把陆一溪堵的哑口无言,她突然间放弃了挣扎,也朝着土豆说:“可以的话,以后跌倒了先不要想着寻求别人的帮助,自己站起来。”

土豆见自己求助无望,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乖乖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他俩走过去。

“疼吗?”陆一溪检查着土豆,见他没受什么伤,只有手上蹭破了点儿皮。

土豆点了点头,又立马很快摇了摇头。纪嵩弯下腰帮他拍掉身上沾的土,对陆一溪说:“你回去帮他用碘酒消一下毒,然后贴个创可贴。”

陆一溪点了点头。

纪嵩拍拍土豆的肩膀,“不要以为你妈妈能永远陪伴你,你是个男子汉,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土豆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陆一溪,明天早上7点半,我来接你,亲自带你去医院。”纪嵩临走前给陆一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陆一溪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出神。

晚上她安排了土豆上床睡觉,自己一个人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坐在地板上朝外看星星。

今夜的星空格外漂亮,银河广袤,繁星如钻石般在天上眨着眼睛,璀璨劈开了黑暗,暗夜的精灵洗涤了夜空,冲刷了黑夜所有的忧愁和烦恼,在天边一闪一闪地跳着舞。

陆一溪想起傍晚纪嵩问她的问题,眼泪洪流般滚落下来。

“那为了我呢?你有没有想好好活下去的冲动?”纪嵩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她对着天上的某一颗星星说:“陆一溪不配拥有纪嵩的爱情。”

心跳声和哭泣声交相辉映,在暗夜里汹涌澎湃。

早上七点半,纪嵩准时到了陆一溪家楼下 给她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纪嵩下车,径直朝她家走去。

“别再往前走了,我们谈谈。”提着五根油条、三袋小笼包的陆一海从小巷里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吸烟对身体不好,慢慢戒了吧。”纪嵩说。

陆一海把烟掐灭,剩下的半根塞回裤兜,说:“我长话短说,我妹说了,她不喜欢你,你俩之间不可能,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打扰她了。”

纪嵩无言地听着,问:“她在家吗?我想和她当面谈谈。”

陆一海摆手:“不在不在,她一大早就带着土豆出去了,而且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不想再见到你了。”

纪嵩垂下了眼角,脸上立刻没有了焕发的荣彩。

陆一海伸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可是我妹妹她态度特别坚决,就像她之前发现陈锋出轨一定要离婚一样,我们改变不了她的心意,你也不要太难过,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能好的。”

纪嵩把陆一海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了下去,朝他点头致意:“快回去吃早点吧,不然一会儿要凉了。”

陆一海“哦”了一声,赶紧往回走,边走边说:“其实这俩是绝配啊,一个眼睛有病,一个脑子有病,搭在一块儿简直是都病的不轻的神仙眷侣。”

纪嵩看着陆一海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一大袋早点上。

他重新进了车,把车停在路边一个隐秘的位置上。

陆一海把早点带回家,往楼下也送了些,差点儿指着陆一溪的鼻子问:“纪医生究竟哪里配不上你?”

陆一溪给土豆拿出热乎的小笼包,说:“他有病。”

“我猜对了?!”陆一海欣喜,“我就说不然你怎么这么坚决,能抵制如此大的诱惑,不过话说回来,他有什么病啊?”

陆一溪:“……不好说。”

陆一海立刻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一溪一眼,示意自己理解,“这确实是个挺大的问题,替纪医生默哀一分钟。”

陆一溪白了陆一海一眼,知道他想歪了,但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示意他赶快走。

陆一海万分悲痛地对陆一溪表示了同情,然后带着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哼着歌上了楼。

陆一溪吃完饭带着土豆出了门,两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博物馆。”陆一溪招呼道。

“好咧。”

出租车司机一脚踩油门,灵巧地穿进了路上奔腾的车流。

纪嵩看着这一幕,不出所料地眯起了眼睛,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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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溪带着土豆进了市里的博物馆,她给土豆讲着新阳市的历史变迁和人文风情,博物馆里人流稀少,光线很暗,冷质灯光打在玻璃橱窗里,映衬出历史的厚重感。

土豆显然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但他对那些涂涂画画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陆一溪带着他穿行在历史的长廊里,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好似在时间的荒野里,她似乎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土豆的身体里住着一半的自己,他会代替她,继续看这个世界,体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想到这里,陆一溪牵紧了土豆的手,但随着她牵手的力度,胃也仿佛绞在了一起。

陆一溪的脸“唰”的一下发白,她按时吃了早点,不至于在这个点儿胃痛。可是那种钻心的疼痛明明涌入了脊髓和神经,她停在原地,一步都不想挪动。

“妈妈怎么了?”土豆回过头看她。

陆一溪额上已经浸出了冷汗,她嘴角微微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一手扶着自己的胃部,吊着一口气说:“没事儿。”

“可是你的样子明明很难受。”土豆想起在医院隔离的那段日子,陆一溪也曾这么痛苦过。

“没关系,妈妈就是胃病犯了,妈妈今天没带药,得回家吃个药了,对不起宝贝,不能陪你继续玩了。”陆一溪转过身,带着土豆朝出口走去,病来如山倒,无论有多强大的意志力,她现在只想回家躺在床上,喝着热水吃了药,盖着被子躺好。

土豆听话地跟在她身边。

陆一溪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她站在路边,连拦出租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烈日当头,夏日的艳阳炙烤着大地,外面热,身体里寒,陆一溪身上冷汗和热汗交替着流,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她差点觉得自己站不稳要倒在地上。

陆一溪闭上了眼睛,只听土豆拉着她的手大喊:“妈妈!是纪叔叔!”

陆一溪掀起眼皮,仿佛是出现了幻觉,她看见纪嵩坐在车里,降下车窗,冷冷地对她说:“上车。”

当土豆牵着她,把她赶进车里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是真的,不是错觉。

“把我们送到家吧,谢谢。”陆一溪靠在后座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疼痛已经侵占了她的神经,让她整个人都麻木。

纪嵩没有答话,只顾着开车。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陆一溪看着熟悉的人民医院四个字,骤然清醒了不少。

纪嵩打开车门,说:“下车。”

痛苦挠心挠肺,陆一溪身上实在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去抵抗,去坚持,身处地狱的滋味是什么,她尝过了,只要有一束光照在她身上,她便跟着它跑。

陆一溪跟着纪嵩进了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给她开了止痛药服下,输了一瓶液,暂时缓解了痛苦。

陆一溪躺在临时病房里,纪嵩不知去向,她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觉得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