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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11)

作者: 峦 阅读记录

比较遗憾的是,他没从女孩脸上得到任何答案。

孩子们的眼睛天生会被一些闪闪发光的物件所吸引,孩子的手一点也没想从那枚钻戒离开的意思。

妇女只能频频向蓝色眼线女孩道歉,从俄语到英文,但女孩似乎听不懂妇女语的模样,她看着女童微敛着眉头,这是也是顾澜生从女孩脸上看到唯一的表情。

妇女仔细端详女孩的长相,似乎在心里已经确认女孩的国籍,但无奈她不会中文,也不会日语,韩文也不会。

最终,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还是“Sorry”。

刚说完对不起,孩子脸就趴在女孩手背上,显然,光摸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了。

也许咬一口或者舔上一口感觉会更妙,但没能成功,妈妈以一种老鹰捉小鸡的方式把她抓了回去。

“哇”孩子哭声大而宏亮,把那位醉汉从睡梦中拉回,醉汉大声咒骂。

数分钟后,孩子破涕为笑,醉汉再次回到他的梦乡,蓝色眼线女孩无名指上的戒指现在在孩子手上,孩子对着戒指上的钻石又亲又舔,妇女用英语对女孩表达着谢意,而女孩又回到她之前的状态中了。

女孩之所以把戒指给孩子是因为孩子的哭声和醉汉打扰到她吗?顾澜生心里想。

距离科拉港约还有一分钟车程,方头巾妇女在对自家孩子又哄又骗无果后,想强行从孩子手中掰下钻戒,但小家伙力气很大,钻戒自始至终被她拽在小拳头里。

妇女再用力,眼看孩子又要扯开喉咙了——

“不用了。”抢在孩子哭出来之前,蓝色眼线女孩开口。

不是很地道的俄语,发音……有点甜。

一时半会,顾澜生也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用语来形容蓝色眼线女孩的声音,最为贴切地是夏日时现榨的雪梨汁,在雪梨汁丢了点冰块,靠在树干上,树荫下,喝起来清凉中带着微甜,很美好。

看着忽然开口说话的蓝色眼线女孩,方头巾妇女第一时间表情写着:原来你会俄语;第二时间则是对女孩说的话充满了困惑:你可是在说,戒指不用还回去?

“它是我昨天在夜市买的,五百卢布一个。”蓝色眼线女孩回应。

这话和刚刚的话串联起来可以理解为:那玩意不值钱,你孩子喜欢的话就送给她吧。

无奈看了自家孩子小拳头一眼,妇女冲着蓝色眼线女孩露出一口大白牙。

妇女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女孩松开抿着的嘴角,一抹笑意在她嘴角处若隐若现。

如果那笑容弧度能稍微高一点的话,一定也是一杯夏日的雪梨汁。

科拉港站到了。

方头巾妇女下车前指着坐落于港口周边的几十栋民宅,告诉蓝色眼线女孩她家就住在那里,如果到科拉港玩的话,她会很乐意充当东道主。

只是,这位女士忘了告知姓名门牌号地址了,还有,但愿在这位女士把她孩子玩腻的戒指丢进垃圾桶之前,能有人告诉她那玩意值五十万卢布。

至于那价值五十万卢布的玩意是蓝色眼线女孩为了避免招来狂蜂浪蝶使用的伎俩;是一段情感的凭证;还是属于婚姻的佐证不得而知。

伴随这趟列车抵达终点,一切将被尘封。

在科拉港上车的乘客不少,车厢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十几名在科拉港上车的乘客中就三位是老人,这三位老人都穿着传统服饰,看样子应该是刚参加完太阳节的庆典回来。

顾澜生把座位让给年岁最大的老者。

列车缓缓启动。

顾澜生被挤到蓝色眼线女孩座位的扶手上,两位老人挨着他站在,面向窗。

也不知是列车电流所致;还是不满意年轻人不让座,站在蓝色眼线女孩正对面的老人膝盖数次磕到女孩膝盖。

第四次,女孩终于把投向车窗的目光移到眼前,眼前场景似乎让她感觉到诧异,片刻,女孩慌忙从站了起来。

磕到女孩膝盖的老者并没有坐到空出来的座位上,他嘴里说个不停,指着女孩眼睛,又再去指女孩的裙子,露出一口大白烤瓷牙。

想必,对远道而来的客人露出一口大白牙是摩尔曼斯克人待客之道了。

摩尔曼斯克州是俄罗斯最多元化的地区之一,有一百二十个民族在这片区域生活,每一个民族都有属于自己的传统文化和语言,嘴里说个不停的老者应该来自于这一百二十个民族之一。

具体老人说什么顾澜生不清楚,他猜老人一定是在女孩身上看到属于自己民族的特征,比如说蓝色眼线。

至于女孩听不听得懂老者的话顾澜生不知道。

两位老人在叽叽咕咕交流一通后,其中一位坐上女孩让出来的位置,车厢位置太拥挤了,不坐不行。

老人用蹩脚的英文和女孩说了声谢谢。

车厢回归安静。

女孩单手抓住车厢吊环,脸面向窗。

窗外,数以万计的货船邮轮把科拉港装点得像一座海上楼阁,每一个货船邮轮窗口都有灯光流出,有白色、橘黄色、粉蓝色、深紫色、淡黄色等等等。

数不清的灯光重叠交汇,像五彩缤纷的网。

五彩缤纷的网漂浮在摩尔曼斯克墨蓝色的天色下,像一千零一夜让孩子们念念不忘的飞毯,这飞毯载着一座彩色楼阁缓缓而来。

美得就像一帘天荒夜谈。

报时声响起。

“这个世界,只有摩尔斯克,你在下午四点才能看到美丽的海港夜景。”顾澜生想起那位不知名司机的话。

那位司机还说了。

“如果你身边有个姑娘,美丽的海港夜景在你眼里会凭添上浪漫。”

浪漫,多么俗气的称谓。

但是,好像很像那么一回事。

目光悄悄溜到女孩身上,这时顾澜生没法看清女孩脸上的表情,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如果远远看过来,视觉会告知你,那对有着东方面孔的年轻男女此时此刻正相互依偎看美丽的科拉港。

女孩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三到一米六五之间,顾澜生一米八四,他肩靠在扶手上,女孩挨着他站立,车厢空间拥挤,女孩的身体几乎要落进他怀里。

挨上去,可以贴她更近,模糊间,顾澜生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悄悄说着。

艹!这分明是约翰的声音。

约翰是在顾澜生赫尔辛基的室友,总穿着纯色T恤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不纹身对外号称不抽烟每年冬季都会参加冬泳,一副纯良的样子。

但事实是,约翰就是一花花肠子,每月带不同的女孩回家,和女孩约会前有两样东西不能少:漱口水和牙线。这两样东西可以帮他清理烟草在他口腔牙齿留下的气味残渣,出门前一定不会忘记在外套兜里放上巧克力,当然,巧克力只给漂亮姑娘,一旦碰到漂亮姑娘约翰就会装模作样说出:“希望它能让你心情愉快。”

顾澜生可不是约翰,这个毋庸置疑。

余光中,顾澜生看到自己和蓝色眼线女孩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下一秒,迅速站直身体,和女孩之间的空间稍微被拉大一点点。

大大呼出一口气。

那口气在空气中形成小小的气流柱,气流微微推动女孩鬓角处细碎的发末,它们轻柔得像羽毛,缓缓飘往一个方向。

顺着细碎的发末,顾澜生看到形状类似小蝌蚪的小东西,那小东西也就和写在纸张上的逗号大上一点点。

那小东西是……粉色的。

顾澜生眯起眼睛,怎么来形容它呢?

一个粉色的逗号。

那个粉色逗号烙印在女孩耳廓上,被钳在近乎透明色的软骨组织里层,再细看它又像是一只迷你小蝌蚪,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小小的蝌蚪上。

这可是一只贪玩的小蝌蚪,一个月夜,它无意间窥见柏树的眼泪,太阳升起,柏树的眼泪变成结晶体体。

结晶体经历漫长岁月变迁变成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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