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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200)

作者: 峦 阅读记录

那番话到后面,戈樾琇是一边说一边笑着的,特别是“阿烈会怪我的”更是笑得不能自己。

“戈樾琇,说完了吗?”贺烟冷冷说着。

还真耐得住气,要换成她早就暴跳如雷了。

“小姨想让阿烈回去可以自己打电话给他,为什么要通过我让阿烈回去,”手指慢条斯理梳着额前头发,“再说了,我哪有没本事让阿烈回去,在阿烈家过夜的女人不是我”

“不对,我勉强算是在阿烈家过夜的女人,但和阿烈一起在客厅沙发亲热的人可不是我,但如果小姨对和阿烈在沙发亲热的女人长相好奇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二,比如她有一头黑色长发,比如说她的脸色总是不大好,性格方面更是一团糟,但能怎么办?阿烈喜欢,喜欢到可以违背……”

“闭嘴!”从电话传来一声叱喝。

那声“闭嘴”隔着传声筒变形,扭曲。

嗯,很好,小姨生气了。

不,是愤怒。

那种愤怒戈樾琇再熟悉不过了。

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口,像吃了不对味的东西,用尽力气,却只有干呕声。

继续扮无辜:“小姨,你刚刚把我吓了一跳,小姨,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电话彼端沉默成一片。

愤怒吧!让愤怒尽情吞噬着心灵,五官因愤怒扭曲变形,丑得不得不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从鼻腔里冷冷哼出:“嗯?”

“戈樾琇。”电波里的声线微微颤抖着,“寄到你邮箱的视频拍摄于今年春天,地点为洛杉矶,视频里出现的那只牧羊犬叫做安德烈,视频里的女孩名字叫做鲜于瞳,英文名为安娜贝儿,现居住于洛杉矶一家疗养院。”

把电波彼端的话再回想一遍。

手掌牢牢压住自己膝盖,它的膝盖不听她的话,抖得非常厉害,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

“不要上当,戈樾琇你刚刚就做得很好。”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念叨着。

贺烟还在电话彼端喋喋不休着:“视频里的另外一个人是谁,无需我多说吧?”

的确,视频里的人一出现就能牢牢抓住她眼球,让她的精神集中程度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这世界也就宋猷烈有这个本事。

但,那是HOLLYWOOD!

导游们总是对着一车车的游客说:“欢迎来到这世界上最大的秀场。”

贺烟有很多从事影视业的朋友,导演、剪辑师、灯光师、特效师等等等要弄一段那样的视频容易得很,比如说利用剪辑手法把宋猷烈弄进画面里,雇用年轻女孩,然后拉来一只中亚牧羊犬。

贺烟熟知她的软肋。

“小姨,那些都是你哪位朋友帮你弄的?那玩意最多让我做几天噩梦,就为了让我做几天噩梦您把自己暴露了,以后,在公共场合您可别再指望我配合你,万一哪天我心情不好了,我想我会当着您友人的面为难你。这多不划算,”捂嘴笑,“小姨,你该不会是被阿烈和她女朋友亲热的事情气昏头了吧?”

“阿烈的声音,你觉得像造假吗?”

耸肩:“好莱坞多的是模仿天才,从举止到声音,没什么能难得倒天才们。”

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一缕一缕的声线从传声筒传来:“‘瞳,我来看你了。’拍摄时间在今年春天,‘瞳,我来你了。’阿樾,你就不好奇吗?不好奇那女孩转过脸来会是什么样子吗?”

“别胡扯,不要胡扯!”戈樾琇说。

茶几光滑的桌面倒映她此刻的模样,一张脸苍白如鬼,在摇头,用很大力气在摇着头。

不,不会的。

不会也不可能,整个洛杉矶的人都知道有一名华裔女孩死于那场十二月份的加州山火中。

她也知道,很多很多人知道了才轮到她。

神情憔悴的妇人有一双像极了枯木的手,那双手力气大得很,扯住她的包带,说把贝儿还给我。

贝儿、安娜贝儿、鲜于瞳。

死于那场十二月份山火的女孩叫做安娜贝儿,安娜贝儿的中文名字:鲜于瞳。

据说,那是因为死者一出生时,一双眼睛特别的抓人,瞳孔黑漆漆的,当即,爸爸给孩子取了单字:瞳。

青天白日底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隔着空气,安静注视着她。

不,不要上了贺烟的当。

她能理解贺烟现在的心理状态。

最信任的阿烈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姐姐的女儿搞在一起了,还是……早就搞在一起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那次一家人到加勒比小岛度假的吗?那个清晨她看到阿樾从阿烈房间出来了,是那次吗?

还是……更早那次阿樾穿着阿烈的衬衫?还是……阿烈拉着阿樾的手从图书馆匆匆忙忙跑出?还是……更早更早之前……

她那亲爱的小姨气坏了,气得她想出恶毒的想法来整她。

就像彼时:贺烟让戈樾琇不好过,戈樾琇也要让贺烟不好过。

从电话彼端飘来的声音有着幽灵般的曲线,慢悠悠的,以游荡的姿态时而拉长时而缩短:“阿樾,这世界有些人死了比活着的好,有些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不在这个人世间,阿樾,回来吧,小姨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要故弄玄虚,我现在已经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的那个小可怜了,和阿烈在沙发上亲热的不是什么别的女人,就只有我住在阿烈家里。”紧紧的,紧紧的握住手机。

“让阿烈也一起回来,小姨等你。”

“贺烟,我不会上当的,你让我回去我偏不回去,不仅不回去我还要和你心肝宝贝……贺烟,贺烟……”电话彼端已经转成了忙音。

回过神来,手机狠狠往墙上砸:“贺烟,你居然敢挂我的电话。”

戈樾琇没等来那声支离破碎声,手机从墙上跌到地毯上,完好无缺,而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坐着改成站着。

就那样直挺挺站着。

从落地窗外折射进来的光把她的身影投递在地面上,呆看那抹身影,戈樾琇知道,现在她就站在十字路口前,往前一步就是前进,后退就是逃避。

“瞳,我来看你了。”很像宋猷烈的声音在说着。

不,是宋猷烈在说着。

也许,宋猷烈的声音在别人面前可以造假,但在戈樾琇面前造假不了,那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男孩,是她爱的男孩。

是往前,还是退后?

“戈樾琇,你现在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六岁。”她老是和自己说。

不知不觉,说着说着这话就变成刻在心底里的烙印。

是的,戈樾琇现在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六岁,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那些在时间里头留下的足迹应该叫做成长。

二十六岁的戈樾琇具备了往前走的能力。

那还等什么呢?

咖啡机还在工作,周遭弥漫着可可豆香气,有着黑漆漆瞳孔的那双眼睛还在注视着她,这一次,前所未闻的清晰。

没关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当十二月份最后几天,这双眼睛总是如期而至。

戈樾琇给自己倒了咖啡,再次打开视频,白色建筑,绿色草坪,长发女孩背影,牧羊犬,穿着白衬衫的宋猷烈一遍一遍循环播放。

这是一个漫长的下午。

当墙上的钟表来到五点二十分时,电脑关了,咖啡杯也洗好了,被她摔到地上的手机安安静静躺在桌面。

在过去两小时十七分钟里,戈樾琇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票,航空公司的接线生给出了能在最快时间里抵达洛杉矶的路线,八点二十分从约翰内斯堡飞伦敦,再从伦敦飞洛杉矶。

“美国是全球最晚过圣诞节的国家之一,抵达后客人还能和亲人朋友一起吃圣诞大餐。”接线生还说。

她接受了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的建议,定的是两人的票。

贺烟说了,要让阿烈一起去。

戈樾琇也想知道,视频上那句“瞳,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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