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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73)

作者: 峦 阅读记录

餐厅只剩下餐具相互磕碰的细微声响,正在用餐的人不紧不慢,烤好的美洲茄用刀叉切成三片,撒上一点黑胡椒,碟子还剩两片,拿起水杯,轻啜小口,放下杯子,但没去拿刀叉,而是让玛丽安收起葡萄酒。

“我待会要开车。”宋猷烈和玛丽安说。

总算他还记得要开车。

戈樾琇站在一边,眼巴巴等着宋猷烈把碟子里的两片烤茄片吃完。

宋猷烈从小就接受社交礼仪培训,你休想在他餐具里看到残留的一丁点肉末,别说肉末了连一颗芝麻也不会有。

可宋猷烈就是迟迟没拿起刀叉,他在看钟表。

戈樾琇张了张嘴:“宋……”

“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啊?”

落在钟表上的目光移到她身上,慢悠悠,说:“戈樾琇,你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后和你交情很好的朋友说‘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么?”

餐厅一边放着装饰橱柜,橱柜清清楚楚映在她现在的模样,衬衫打的结还没解开,小半截腰肢在灯光映衬下明晃晃的,长裙更是把她臀部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这样的打扮更适合到街上去挑逗男人。

的确,宋猷烈说得有点道理。

宋猷烈拿起刀叉。

“我还需要十分钟用餐时间,这十分钟足够你回房间一趟把自己打点好,”顿了顿,加重语气,“需要我在着装上给予你建议吗?戈樾琇,你是去表达这是一个不幸消息的,而不是去谈朋友的。”

宋猷烈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去见朋友的,她什么时候说去谈朋友了?

好吧,好吧。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默念着,戈樾琇离开餐厅。

第42章 嫁给我吧(上)

石榴红衬衫换成深色T恤,长裙也变成灰色裤子,拿了橡皮圈把头发往脑门一束。

深呼气,下楼梯。

宋猷烈等在楼梯口处,戈樾琇看了一下腕表,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离所谓叫不到计程车区域。

车停在无国界医生组织救援营地处,时为晚间八点二十五分。

这一路上,戈樾琇没和宋猷烈说半句话,宋猷烈亦然。

车子停靠点距离营地大约在四十米左右。

宋猷烈没打开车门安全栓,戈樾琇只能干坐等,手指在车板硬壳上轻敲着。

从停车打不开车门时就开始敲了,刚刚敲完三十次,三十次应该为半秒时间。

现在,戈樾琇就等着凑成六十次。

敲完六十次宋猷烈还是不开安全栓的话,她就找一样东西打他,找不到了就用手用脚招呼。

她真得是受够了。

宋猷烈要是再惹她生气的话,她就用一名精神病患应有的状态招呼他。

第三十二次——

“你有二十分钟时间。”宋猷烈开口。

手指停止敲车板硬壳,拿眼睛瞪他,现在她都懒得和他说话了。

“现在是八点二十六分,十分钟来回时间,二十分钟表达安慰,介于戈樾琇的脸面,可以多给出四分钟时间。”

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猷烈干嘛不好好说话。

似是听到她心里的牢骚。

“好好说话就是,你得在九点到来之前打开副驾驶车门。”

呵——

手指又开始忙碌起来,在硬壳上拼命敲着,快点到六十次,她都迫不及待想向宋猷烈展现作为一名精神病患的状态了。

“我们九点离开这里,十点到家,洗完澡穿上拖鞋刚好十点半,我十点半和一位客户约好通话,我习惯穿拖鞋和我的客户们通话,”

呵!

“你要是迟到一分钟都会导致我错过和客户通话,一旦!”宋猷烈冷冷说着,“你在八点五十分前没和你朋友提出告辞的话,我会很乐意去敲你朋友的宿舍门,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落在硬壳上的手停下,还有三次就筹齐六十次。

咚、咚。

“戈樾琇,你说,你那位朋友见到我时会不会被吓了一跳。”

咚!

“对了,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昨晚在地下室时我差点砍掉你朋友的手,刀拿起时,那位吓得脸都白了。”嘴角处挂着淡淡嘲讽,“你朋友一定很不愿意看到我,我的出现会让他回忆起糟糕的一幕,更有,让他难以接受地是,这人和戈樾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卯足力气的手松开。

车门安全栓打开。

“记住,你只有二十分钟时间。”宋猷烈说。

片刻。

戈樾琇打开车门,挺直身体,一步一步往营地走去。

营地值班人员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

顾医生人缘很好,顾医生的好人缘直接让戈樾琇沾了点光,营地的工作人员每次见到她都是乐呵呵的。

顾医生遇到困难了,她作为顾医生的好友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值班人员冷冷的把通信证往她怀里扔。

驻扎营地虽然面积不大,但大多数时候都很热闹,特别是夜晚,工作人员会把灯拉到中央场地,让正在营地接受治疗的患者围着火光联欢。

现在,中央场地冷冷清清的。

中央场地向南方位是无国界医生宿舍楼,顾澜生的宿舍楼就在最后一间,灯亮着呢。

站在宿舍房门前,轻敲门板。

侧耳——

房间里毫无反应。

凑近,叫了声顾澜生。

还是毫无反应。

脸贴着门板,那句“顾澜生”还在喉咙口,门打开了。

隔着一个门槛,他看她,她看他。

挠了挠头发,脚顺着打开的房门缝隙,再轻轻带上门,低着头跟在顾澜生身后。

宿舍十分简陋,一张床,一个衣架一张迷你书桌,二十瓦的节能灯从塑料天花板垂落。

顾澜生站在灯光下。

书桌放着瓶瓶罐罐,收纳柜脏衣物成堆,这还是戈樾琇第一次见到顾澜生住的地方这么乱,这是一个爱干净的家伙。

心里叹了一口气。

先是装模作样把他打量一番,再伸手触他下巴,假装被他的胡茬给戳到,再然后唠叨起他的不修边幅来。

“你再这样下去担心讨不到媳妇。”她和他说。

顾澜生还是一动也不动,目光定额在一个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来,顾医生很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呢,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了就没了,分明,不久之前还约好去吃饭。

那顿饭还没吃呢。

从后面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背上,低低说:“别难过,你知道的,顾澜生难过了戈樾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他任凭她抱着,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吗?是惦记没吃成的那顿饭吗?

你答应过的,这次饭钱你来掏。

“顾澜生,那种感觉我懂,在十二岁时就懂了,”眼睛眯成一道眼缝,从那道眼缝看到的天空很蓝,久久注视着湛蓝色天空,语气带着埋怨,唠叨,“妈妈,我都告诉你了,天很蓝天气很好,妈妈,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明白我这话里头的意思,如果你敢在这么美好的天气离开,那么,这片天空从此以后就会失去原有的色彩,这很残酷,妈妈,那个叫做戈樾琇的孩子才十二岁,所以,为了你的孩子着想,你应该坚持下来,这种想法很自私对吧?可那时,我想不出别的法子,可是……”

泪水从眼角处滑落下来。

一如那年,是人们说的,海水的味道。

“可是,妈妈还是走了,就这么的,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从此以后,那个叫做戈樾琇的孩子再也没见过蓝天。”

“从此以后,那个叫做戈樾琇的孩子一看到锥形的东西都会瑟瑟发抖,那个早上,负责维修报时喷泉的人把他的一个工具落在草地上,落下的工具是锥形的,那个东西把妈妈的后脑勺凿出了一个窟窿。”

又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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