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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兄总想掐死我(重生)(106)+番外

作者: 萝卜蛋 阅读记录

“哎,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听劝呢!”顾大人微微恼怒,又是惋惜,又是痛心道:“本官倒是不信邪了,一个商贾之女怎能同安平县主相提并论?本官倒是不信了,中书令大人是你的长辈,怎会任由你如此糊涂!”

“下官若是行事糊涂,叔父自然不会纵着我。”傅言拱了拱手,淡淡道:“可在下官心里,是安平县主不能同赵家小姐相提并论。顾大人,告辞!”

语罢,他也不待顾大人回话,抬腿大步朝前走去。顾大人惊得目瞪口呆,也算是有好多年不曾见过这种“胆大妄为”的后生了。他背着手在牢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直叹气道:“可惜,可惜。我还想将自个儿的女儿许配给傅言呢!谁知他竟然是个死心眼儿的!得嘞,满身酸腐气儿,活该一辈子当个六品翰林院侍读!”

赵府。

入眼处是水粉色的牡丹花帐子顶,两排碧绿色的攒珠穗子,再往边上是紫檀木的雕花床架。赵汐朝缓缓的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眶,略有些茫然。

凤尾拎着麻团的后颈皮从外头进来,一见赵汐朝醒了,立马走上前来,温声细语道:“小姐,你总算是醒了。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可否要人传膳?小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已经辰时了。小姐,您睡了整整一天,夫人派人来了几趟,回头小姐要不要去上房一趟?”

“不了吧。”赵汐朝摇了摇头,心底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怎么都喘不上气来。余光瞥见麻团四爪乱刨,头就更疼了。

“凤尾,将麻团放下罢。它要是再同汤包打架,晚上就不给它饭吃。它要是想不开,要当野猫,也由着它。回头把窝捯饬出来,日后就是汤包自个儿的了。”

闻言,凤尾应了一声,这才将麻团放了下来。起身将赵汐朝扶下了床。又找了身干净衣裳换上,这才小声询问道:“小姐?现在要用晚膳吗?”

“不用。”赵汐朝轻轻道:“我想自己出去走一走,你不要跟着我。”

“……小姐。”

凤尾抿唇,略有些为难的拽紧衣袖。可到底是不敢阻拦。只好退了下去。

夜静极了,时维初夏,清风徐来,满院子的荷香。青石小黛两边,设了几处长灯,隐在草丛后面,闪着淡蓝色的萤光。她伸手轻轻将额间的碎发拢在耳后,不知不觉走到了执名的院子门口。

院子里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未点。远远看去,寂静的如同一座孤坟。庑廊里原本挂着的红色幌子不翼而飞,就连院子里种植的各色诡异花卉也被人连根拔起。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光秃秃的床,连半点人住过的生气都没有。

赵汐朝心下疑惑,招人一问才知是她爹吩咐下人做的。大抵是要消除执名在赵家待过的一切痕迹。说来也十分可笑,到了最后,她还是不知执名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许明明之中自有注定,执名命该如此,怨不得人。可她还是郁郁难平,总觉得执名不该是这个下场。最起码不能死得比前世早,也不能……死得比前世惨。

她擦了擦眼眶,将眼泪逼了回去。此时此刻也不知是心疼,埋怨,悔恨,还是怜悯,总是想再看一看执名的脸,再听一听他笑嘻嘻的唤她“汐朝妹妹”。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晚了。连替执名收敛尸首都做不到。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怕失去这个,怕失去那个,总想要所有人都好好的。一个也不想放弃。可却独独把执名放弃了。

赵汐朝抬眼望了望天,默默的离开了执名的院子。临走前吩咐下人落了锁,日后再也不许旁人进去打扰了。

转眼过了几日,赵家府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赵老爷原先正苦恼自家女儿不肯同自己说话。眼下一见这阵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战战兢兢的跑到院子里,就见一行官差大步行来,为首的一人穿着深色的宫廷服装,头上戴着一顶红缨帽子,踩着玄色长靴。一进门便朗声道:

“传皇上圣谕,赵家满门跪下接旨!”

赵老爷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让下人将夫人和小姐请过来。这才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传圣上口谕,商贾赵弈擒拿朝廷逆党有功,特封正五品员外郎一职。钦此——”

“谢圣上隆恩!”

“恭喜赵老爷了,下官还须回宫复命,这便先行告辞。”

赵老爷惊喜万分,搓着手赶忙让下人送上一盘金锭子。笑容满面道:“多谢,多谢。大人辛苦了。小小敬意,还请笑纳。”

如此,一行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赵汐朝脸色极其难看,思及执名,脑中突然灵光乍现,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敢情赵老爷哪里是胆小怕事,就是想踩着执名,好成了他的仕途美梦!这分明就是踩着执名的尸骨上去的,执名尸骨未寒,赵老爷已然喜获官职。日后光耀门楣,扬眉吐气也未可知。

只是却不该使用这种下作手段,生生逼死了执名!

赵汐朝眼眶熬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冷瞪着赵老爷,一言不发。

赵老爷搓了搓手,为难道:“女儿啊,爹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混个一官半职。咱们家祖上是贫苦老百姓,靠杀猪发家。传到我这儿就成了豪商巨贾,比种田的下等人身份还要低贱!”

话到此处,赵老爷伸袖子擦了擦眼泪,感慨道:“爹没什么大愿望,就想替你寻个好人家。可就咱们家这家世,京城名门望族的公子,莫说是嫡出,就是庶出也不见得会娶你啊!汐朝,你都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传的。都说是咱们赵家……都说是你倒贴着傅家大少爷。还说你日后就是给人家当填房,还要平白将万贯家财送人!”

“爹!外面的人向来爱无中生有,他们的闲言碎语,你也听?”赵汐朝冷声道:“你可知执名早在多年前就被赶出王府了。北地叛乱又不是执名的错,他除了那层血缘关系,有哪里做错了?您为什么要算计他!”

赵老爷争辩道:“女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执名对爹是怎么下狠手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他跟他娘来我们家,本身就是不安好心!纵是我不揭发他,也会有别人揭发他,到时候他自己死就算了,还要牵连整个赵家啊!是整个赵家,你二叔家也跑不掉!要不是我那日偷听到了,现在执名就逃回江北城了,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当官。汐朝啊,你醒醒,执名是什么人,也值得你为他来顶撞自己的亲爹?”

“爹!这世间有几个人知道执名的身份?你若是不提,他早就跟他娘一起走了!他原来已经打算放手了,您为什么一定要他死?官职官职,你这一辈子就迷在这上面了!你都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死的吗?”

此话一出,赵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道:“赵汐朝,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我跟你娘平时都太惯着你了,你现在是在诅咒你老子去死?看我不打你!”

说着,他对着赵汐朝高高的扬起了手,赵夫人见状,赶忙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冲着赵老爷怒道:“赵杀猪,你长本事了?你今个要是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合离!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带着女儿回咸州,不耽误你升官发财!”

赵老爷气也不是,恨也不是。索性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恨声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啊!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啊!”

闻言,赵汐朝拳头攥得紧紧的,事到如今,明连的命保住了,她爹这个官位也得来了。所有人都没事,可偏偏只有执名死了。她心里堵着一口气,郁结于心,怎么都吐不出来。

恍惚间,又忆起前世,执名坐在破庙的门槛上,穿得破破烂烂,满身血污。一见她走过来了,一下子扑跪在地上,昂着黑黝黝的脸,被泪花冲出了两条白痕,哭着喊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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