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概率百分百(158)
叶澄铎点头应好。
他不是擅长将情绪外化的人。平时,只在遇见很开心的、不得不笑的事情时,他才会让人感受到他是由衷地快乐。
对于吃到一道很美味的菜肴,尽管他很喜爱,却也能淡然地品尝,最多再多夹几筷子,而不会对炒菜的人直接夸赞道:“这道菜真的非常美味!”
在来之前,他甚至问过时典:“吃饭的时候我要怎么表现?”
“就吃呗。”时典觉得这个问题没头没脑,“不然你还要……唱支曲子?”
“不是,我要不要夸夸你妈妈的厨艺……”
就是这样的顾虑。到底该不该夸一夸未来丈母娘的厨艺呢?像庞三材每次到小姨家吃饭,都要把小姨的厨艺捧上天一样?
他可是做不来那么浮夸的语气,说不出那么浮夸的言语,但觉得好吃是真心的,并且也想适当地表露一番。
他怕未来的丈母娘觉得他没礼貌,太沉闷。
时典看他似乎还在纠结这件事,于是给他个台阶下,问道:“好吃吗,铎铎?这个红烧猪蹄,我妈卤猪蹄最好吃啦!”
“好吃。”叶澄铎舔舔唇,不经意的动作给人以意犹未尽的感觉,“很像慢火熬过的,味道很足。”
“是啊,是慢火熬过的,”夏凡希说着,指了指院子里那一口炖锅,炖锅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炉灶,“我熬了一个下午,不过这次有点炖得烂了些。”
“不会,这样刚好入味。”叶澄铎发自内心地说。
“这个鸭汤也是,”苏赜倒了杯葡萄酒,客厅里便传来时恩温柔的提醒:“少喝点啊,等等你还抱晚晚呢。”
“好。”他笑着,把酒塞塞回去,继续说,“妈妈每次都会用那个锅炖,慢慢煨一个下午,汤很香。”
“所以呀,每次都让你们回来吃。”夏凡希很高兴得到女婿的夸奖,面色也因着这份夸奖,和那一碗营养的鸭汤也变得焕发,“你们在市区也吃不到新鲜的肉汤,正好回来了我就好好给你煮一顿了。”
时典喝了一口汤,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喝!”
叶澄铎笑了,看到油渍沾在她的颊边,一下子忘记了是在长辈面前,拿纸巾为她擦净。
“哎哎,多大了还吃成这样?”时恩端着小碗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说。
过去多年总是妹妹调侃姐姐,向姐姐打听感情上的八卦,看到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要往大了放。而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姐姐向妹妹调侃了。
时典撇了撇嘴,油腻腻的嘴唇在纸巾擦了擦,仰起头,红着脸:“你管我哩!”
“没大没小!”
* *
叶澄铎在时家待了一天,很开心。也正因此,他怕自己的家,会让她觉得乏味。
听到他这个顾虑之后,时典愣了愣,当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会哩?有你在我就不觉得乏味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
她又觉得他这个问题想得真是莫名其妙。
“我家没你家那么热闹,”叶澄铎摸摸额角。
“我也不是非得热闹嘛,我有时候也是一个,很安静,女孩子呀。”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叶澄铎抱着她,满腔柔情,眷恋地吻了好久。
叶家确实没有时家那么热闹。时典和叶澄铎到的时候,叶易鹏正在沙发上看报纸,林许榛在厨房切水果。
屋子里安安静静,是文人雅士隐居的好地方。
初来乍到,拘谨是人之常情。
林许榛已经见过时典许多次,每一次见面都倍感亲切。而叶易鹏才是第二次正式见到她——要说高中那会儿有几次偶然看见,印象却不十分深刻。
时典也是第二次这样正面地坐在叶父面前。她很拘束。像接受盘问的犯人。
因为人少,说话反而可以随意些。叶澄铎看到时典绷得像根木头,问道:“干嘛呢?”
“紧张。”
叶易鹏笑起来,唇上的胡髭动了动:“别紧张。我看起来不凶吧?”
“……凶。”
一家人都给逗乐了。
时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照旧是喝茶,吃饭,聊天,顺带玩了几.把以色列牌。
午后,阳光温暖。吃饱饭后,人昏昏欲睡。
二楼卧室的阳台上,夏风微凉,远处白色的别墅瓷砖明晃晃地刺着眼。
阳光炙热地烤着没有被裤脚遮住的白皙脚踝,以至于全身都冒了热汗。
时典靠在叶澄铎的胸前,在他的怀抱里蜷缩着,虽然身上带着热气,却还是舍不得离开。
阵阵的凉风拂过,两人衣服的空隙都充满了凉意。
时典仰起脸来,眼睛轻轻地闭上,一个吻落了下来。
一个紧接着一个。
吻从眉间慢慢往下移,像涓涓细流,温柔而均匀地顺着鼻梁下滑。
吻得她哼出了声,叶澄铎停止了动作。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皮耷拉而喉咙干涩。附在她的身边,他想说什么,可最后,却含住了她的耳廓,温柔地舔舐着。
“痒。”时典往里瑟缩,心脏和手脚随之颤抖一下。
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抱着她。
时典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于是按手在他的胸口。
迟疑一瞬,悄无声息地往下滑。
叶澄铎握住她的手,眼睛里的光亮缩紧一圈,形成更加灼目的一点光。
她的手挣脱着,唇落在他的唇上,企图软硬兼施,要他缴械投降。
“不行。”他沉闷地说,把她的手压住。
“你难受吗?”
“不难受。”
时典眨了眨眼,喉头咕噜一声,紧张地吞了吞:“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不要勉强。”
“我不勉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叶澄铎愣了一愣:“别说你不勉强。”
“我本来就不勉强。”
“这句话意味着……”
“什么?”
“我会……”他沉下头,紧锁她的目光,每一个呼吸都像火山底翻腾的岩浆,灼热滚烫,却又不得不克制着、翻腾着。
时典脸红过耳,身上也热热得升腾着一缕蒸汽。
她把腕上的力道松掉,突然松了一口气,安静地放在他的手中。
“离结婚还有……一年。”她算,“不,是十一个月。”
“觉得久吗?”叶澄铎问。
“有点。”她点了点,竟兀自有些神伤,“还要好久才可以睡到你。”
是把紧绷的弦再往外扯了扯,又是给熊熊烈火添上一息助燃剂,在叶澄铎看来,她的行为无异于玩火自焚。
王尔德说:“被烫过的孩子仍然爱火。”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时典垂着眸,纤细的指尖划着他掌心上的纹路。生命线、感情线、事业线……这些江湖传说,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才会被她拿来消遣。
她若无其事,做出什么话也不曾说,什么事也不曾发生的模样。
叶澄铎多想像她一样。至少不是完全地满不在意,但装腔作势的洒脱也是可以。
但他做不到。
心里一阵紧接一阵的烦躁,胸腔里涌动着一股没有形状、没有规则的气流。
他无法将这口气吐出去,正如他没法对刚才她所引发的山洪视而不见一般。
时典注意到他的视线,想要视若无睹都难。她憋住笑,抬眸:“咋啦?”
“你说咋啦?”他眸色一沉,“还敢问咋啦?”
被他这么一严肃,时典立马撒娇地贴上去,更是把叶澄铎逼得走投无路。
她绕着他的脖子,着急地吻他,吻得他透不过气来,自己还忙里偷闲,可怜兮兮地责问道:“我咋啦?你说我咋啦?”
叶澄铎屏气慑息,被这阵暴风雨般密集的吻吻得无所适从。他把气往下一沉,咬了牙将她从腿上捉下来。
被人凌空扛起,扛到背上,虽然只是一米八左右的高度,时典却还是出于本能“啊”地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