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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11)

作者: 和歌 阅读记录

陆琅琅只好暂时作罢,她抓起了一把黑衣人的刀,还有那柄宝剑,扶着童昊往回走。

待回到竹屋,谢晗细细一看伤口,那剑是横穿胳膊,以他的医术,童昊这条左臂即便是救回来了,也肯定不如以前那样使力。

谢晗心中很是愧疚,“老童,你要是先走,肯定能全身而退的。”

童昊满头冷汗,咬牙强笑,“笑话,我童昊哪里把那几个毛贼放在眼里。再说,我还欠这小娃娃千两黄金未还呢,不把你们护周全了,我这钱还给谁。”

陆琅琅哼了一声,却不用谢晗吩咐,脚下生风,把药箱,热水,布条和药材都准备好,然后眼巴巴地守在一边,托着油灯,为谢晗打下手。

谢晗也不再吭声,赶紧动手医治。

童昊不去看自己的伤口,尽量让自己的脑中放空,或者想些其他的事情。

他这一生,是别人几辈子的精彩。少年时得遇明师,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却习得一身绝技,鲜有人敌。但是他生性桀骜不驯,快意恩仇,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后来创建了南曙宫,隐隐占了大半壁江湖。却不想在他准备选择下一代宫主之时,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自己多年的“兄弟”手里。想必是财帛权势动人心,所以也顾不上多年的“情谊”。

其实就算他退下来了,这些年他既未成亲,又无子嗣,那些金山银山,难不成还能薄待这些兄弟不成。童昊不由得一声冷笑。

耳边忽听得陆琅琅轻声问,“是很疼吗?”

捧着油灯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担心地问他。

童昊觉得她很有意思,从被她救了到现在,她还从没没有这么和声和气地对他说过话。即便是初见她时,她也不是个烂好心的人,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虽然不喜欢在嘴巴上哄人,但是做的都是些真心实意的事情,比他的那些“孝子贤孙“们强上了千百倍。童昊突然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是啊,很疼,要不然你把我那一千两抵消掉一部分?”

“哼。”小姑娘鼻子一翘,想说什么又改口,“等你好了再说。”

童昊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根骨奇佳,小小年纪,武艺已经不凡,若是他能传她衣钵,真可说了无遗憾了。

童昊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口道,“算了,你回头帮我再做些好吃的补补,那一千两黄金我一两都不少你的,留着给你做嫁妆。”

陆琅琅被他说得一愣,嫁人?那种没影子的事情。算了,这老头肯定是疼糊涂了,不跟他计较了。

童昊被喂了药,沉沉地睡去了。

谢晗心中极为愧疚,“今晚都是我拖累了他。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番元气大伤,而且他的左臂,只怕日后连重物都拎不起来。”

陆琅琅向来是霸道惯了,今晚因她一时晚归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心中难过又气愤。“阿翁,我昨日买回来的药材恐怕又不够了,你看看需要哪些药材,我再进城一趟。”

谢晗警觉,“你不会去找那些人吧。”

陆琅琅道,“那些人行踪诡异,连半夜偶遇的人都要杀人灭口,而且连夜赶路,肯定有要事在身。这一夜过去了,早不知身在何方。而且我与他们未曾照面,即便想找,又上哪里去找得到。”

谢晗虽然也恨恨不平,但是毕竟陆琅琅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听陆琅琅一说,倒也放下心来,又列了一张药材的单子,除了疗伤的,还有不少补血生气的补药。

陆琅琅接过单子,细细看了两遍,便放入了怀中。

开了院门,她的枣红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了回来,一声不吭,只守在院门外打盹儿。

陆琅琅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给它一颗糖,鼓励它做得好。枣红马啾啾了两声,乖顺地跟着她进了院子,被卸了东西,然后跟着陆琅琅又出发了。

陆琅琅虽然跟谢晗说了不好找那些人,但是还是去昨晚的竹林中又细细地摸了一圈。那些林中黑衣人的尸身还在,她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有些为数不少的金银药品,居然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连那些腰刀都是江湖上通路货,除了质量极好,也是什么标识。

陆琅琅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然后将那些人的尸身统统踹到了悬崖下。

这下山的一路上,她将父亲教给她的跟踪技巧都用上了,最后才确定,这些人进了古田县城。陆琅琅牵着枣红马,疑惑地遥望着古田县城,这些人,深更半夜地不睡觉,摸到这么个小县城,想要干什么呢?

第8章 心有不甘

古田县城城北,靠近府衙不远的地方,有个扬州富商的别院。

庭院深深,青瓦高墙,外面的百姓自然是看不见这别院里面森严的守卫的。

别院的中心,有一间水榭亭台,仿得是扬州建筑的风格,四面环水,想偷听壁角的人,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那亭台里有几个人在说话,谈话想必是到了尾声,其中有两个人站了起来,冲着首座的黑衣男子行礼,然后便由人领了出去。

而这名黑衣男子便是昨晚被那个黑衣首领称为“公子”的人。

他望着方才会谈的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露出一丝嘲讽来。

这时,有人来报,“公子,钱五回来了。”

公子眼睛一眯,一般说来,领了差事,回来复命,没什么大事,不需要到他的面前来,可若是报到了他的面前,想必是差事出了差池。

他冷声道,“怎么了?”

那属下并不知具体情形,但是他向来与钱五有些不对付,也乐得此刻给钱五添点堵,“只他一人回来了。”

公子脸色不太好看,“让他前来回话。”

钱五,就是昨夜的那个黑衣首领,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昨夜就赶了回来,但是公子正在与人商议大事,他哪里敢惊动,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公子完事之后再接见。

公子一见他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心中更不愉,“事情办好了?”

钱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该死,办砸了差事,请公子治罪。”

“办砸了?”那公子轻笑一声,“不过两个山野老夫,你也能办砸了?”

钱五前额抵住冷湿阴凉的地面,“那两个老头,其中一人善使刀,而且狡猾诡诈,一个照面便取了我们三人性命;属下联手方伤了他,正欲取其性命,他们突然来了同伙,只……只有我一人脱身回来报信。”

公子呵呵两声,又呵呵了两声,很是嘲讽,“办事不力,罪其一;抛弃同僚,擅自逃生,罪其二;巧言令色,还想瞒天过海,罪其三。钱五,现下不方便收拾你,都记上,等回去一并算。下去吧。”

钱五不敢再说一句,脸色煞白,退了下去。

旁边看了半天钱五笑话的另一个下属忙上前两步,“公子乏累了,先歇歇吧。”

那公子点点头。

那个下属忙对外面的人递了个消息,他则引着这位公子往后院走去。

深深的院门一推开,里面便有一双身材曼妙的孪生少女跪倒在地,“恭迎公子。”

那声音轻柔旖丽,让人听得骨头都化了。

那公子挑挑眉,漫步走了进去。

那个属下弯下了腰,笑着退出了院门。

再说钱五,从公子那里退了出来之后,是又惊又怒。一面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原本轻而易举的差事,偏偏那两个老头里还有个身手不凡又不怕死的,后面居然又来了一个高手。

等等,钱五团团转的身形陡然停住了。

后面那个到底是不是高手,莫不是他一时惊恐弄错了吧?当时那老头怎么说的,他好像是说他们是山中人家,因为孩子贪玩未归,所以才出来寻找。

如果说后来出来的那个人,就是那两个老头口中的孩子,一个老头的实力也不过就那样,那么那个孩子能强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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