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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168)

作者: 和歌 阅读记录

秦茱心中发堵,“你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这是微臣自己的私事。”

“可我找你有事!”秦茱跺脚。

“那就请县主在这里说吧。”欧阳昱正色道。

秦茱见他不肯过去,只好问,“我想问问你,你在军中……”

“军中机密,县主不便过问。”欧阳昱紧盯着旁边那个把他拦下来查鱼符的守门小将,是你是你都是你,不然我早溜了。

那守门小将,干咳两声,翘首望天。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辛不辛苦……”

“那是微臣夫人的分内之事,县主不便操心。”欧阳昱连个正脸都不给她。

秦茱脸色发白,“我想跟你说说陛下的事。”这个你总不能推辞了吧。

欧阳昱一把从那个小将手里扯过了自己的鱼符,“你还有完没完,查半天都没查完。”

“县主。”他将鱼符放回腰间的符袋,“事关陛下,还请县主慎重言辞,不要向外人提起,即便是微臣,陛下需要让臣知道的,自然会让臣知道。既然臣不知道的,就应该安守本分,更不能擅自打听。县主请回。”

说完,欧阳昱转身就走,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秦茱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愧为号令三军的大将军,行事如此谨慎。”

这下子,连守门小将都忍不住酸得倒牙,终于明白什么是情人眼中出西施,欧阳将军这哪里是谨慎,明明就是懒得理你,躲着你跑好吗?

第145章 官司 - 4

陈夙走了,欧阳昱也走了,王瑾之只远远地跟在后面,若大的御花园里,只有皇帝和太孙二人。

皇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他心里涌上一阵唏嘘,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皇帝扶着太孙的手臂,慢慢地往前走着,“我倒是想起来,以前谢阁老就老爱给人讲故事,浅显易懂,常逗得人哈哈大笑。你爹就最爱听他讲故事。可是如今他也不在了,宫里很久没有听到有趣的故事了。”

太孙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这么一段话,小声说,“皇爷,我也会讲故事的,我给你讲啊。”

皇帝笑了笑,“向来都是爷爷给孙子讲故事的,来,今日朕给你讲一个故事。”

他体力有些不济,挑了个亭子,走进去坐了下来,“以前有一个大户人家,老爷子拼死拼活了一辈子,积攒了偌大的家业。到了临了,兄弟不睦,儿孙不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孙儿身上。”

太孙不敢说话了,垂手恭立在一旁。

皇帝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这一日,孙子跟家里面的老管家闹了起来了。你说,这下面会发生什么事?”

太孙气呼呼地说,“这种奴大欺主的东西,就应该……”他本想说乱棍打死,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就应该撵出去。”

皇帝呵呵笑,“你可有想过,主人就算拥有再多的田地,再多的店铺,都是需要人去跑腿的。跟这个老管家冒然翻了脸,他就能让主子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出门没有马车、手边没有银钱,什么都乱了套。”

太孙没有装作听不懂,气氛地说,“他要是这样,那就是心怀异心,我就收拾了他。”

皇帝呵呵笑,没有就着他的说辞做任何的评价,反而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处置黎万里,只把他关起来,不允许跟外人互通消息,也不杀他,也不置他的罪,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那是皇爷仁慈。”

“仁慈?”皇帝自己都失笑,“呵呵,行啊,我也等着看看你的手段。”皇帝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阵风来,他到口边的话被一阵无法抑制的咳嗽阻止。王瑾之看见,连忙跑过来给他轻抚着背。

皇帝咳了许久,无奈地对太孙说道,“罢了,你回去吧。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了。”

太孙躬身说是。

太孙走了,皇帝咳了许久才停下来,他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对王瑾之说,“罢了,朕的时日也不多了,等哪日朕闭上眼睛,也就不用再操心这些事情。”

王瑾之眼眶一热,“是娘娘还在就好了。”

他口中的娘娘,自然不是指万贵妃。

皇帝陡然愣住了,面露愁容,“你说,她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怪我,儿子死了,媳妇也死了。”

王瑾之忙道,“还有小殿下在呢。”

皇帝愣愣地出了一会神,随口道,“是啊,还有李霮这个孩子。哎,对了,这孩子现在到哪里去了,好像好久都没有来信。”

王瑾之笑着说,“小殿下如今在欧阳将军的麾下,刚入伍的时候是个文书,可是上个月已经升到了从七品上的长史了。”

“是吗?”皇帝高兴地眉开眼笑,“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记得去年他还说出去游学去了。”

王瑾之说,“对呀,就是去年年底到今年的事儿。”

皇帝笑了起来,“你看我们老李家,终于有一个比较有出息的,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吧,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成了一个七品长史。这个倒是比什么都让朕欢喜。”

王瑾之应和着,和皇帝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去了紫宸殿。

倒是太孙出了御花园之后,面露不悦。他想起了皇帝的提点,对旁边的人问道,“魏阁老在哪里?”

内侍道,“奴这就去寻魏阁老。”

那人刚走两步,又被太孙出声喊住了,“不用了,回去吧。我倒是想看看陈夙,能会耍出什么花样来。”而且,那对新得的胡氏姐妹还在东宫等着他,想起了昨夜她倆的舞姿,他顿时心痒难耐。

于是,他便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味着今天陈夙吃瘪的样子,高高兴兴地回东宫去了。

欧阳昱回到家中时,陆琅琅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他八卦一下今日最新的消息。

“快说说,唱到哪一出了?”

“唱到了,陈阁老折戟沉沙大怒而归,莽太孙自损羽翼尤自欢喜。”

欧阳昱那带着戏腔的戏谑逗乐了陆琅琅,她笑着道,“这后面可有好戏看。”

欧阳昱说,“可不是嘛。唯一可惜的就是,老魏又得倒霉了,得被两边一起牵扯着。”

陆琅琅语气真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阿弥陀佛。”

欧阳昱憋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但旋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光是老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京中这一帮蠢蛋,只顾着蝇头小利,不顾大局。你在这里,只怕老魏是帮不上你的忙了,甚至还得你扶他一把。旁边还有景泰公主对你虎视眈眈,你,还是跟我走吧。”

陆琅琅摇头,“皇帝对你如此信任,未尝不是因为我在京中,你想让他放我走,怎么可能?”

欧阳昱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是不可能放入琅琅跟他走的,但是思来想去,他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不然我还是去找皇帝说一说,看他能不能格外开恩。”

陆琅琅知道他是关己则乱,抱着他使劲儿乱摇了一通,“不要,不要,不要。我觉得京城挺好玩的,我刚才找到了乐子,你可别扫了我的兴头。”

此言一出,欧阳昱再也无话可说。

欧阳昱走后半个月,京中的气氛就微妙了起来。

陈阁老在七夕之后就告病在家,陈府大门紧闭,女眷也不参加任何京中的聚会。刚开始,京中众人只以为陈阁老这是丢了面子,所以暂避风头。

可是,第一个觉察出不对劲的,就是魏芳韶,他是阁老,陈夙不在,好多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魏芳韶恨不能一个人劈成十个用,再加之东宫近日新得了胡氏姐妹,关起门来,已经快活得忘乎所以,完全把魏芳韶抛在了脑后,有什么事情,只派人跟魏芳韶递个信。两边各忙各的。

首先是尚书省的人频频发难,发下去的诏令,一会儿说这个事不行,得再复议;一会儿说某个关键的官员病休,难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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