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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79)

作者: 和歌 阅读记录

今日的议事厅中,其他的将领还未前来,只有刚刚归来的顾淮安在坐等欧阳昱,为的就是梁王宝库。

顾淮安一夜没睡,下巴上的胡须青油油的一片,愣是折损了三分帅气。看见了陆琅琅,顾淮安格外惊喜,“小六爷什么时候来的?”

陆琅琅笑着行礼,“昨夜刚到。”

眼下到底是在议事厅中,顾淮安也就不寒暄了,“将军,我昨夜仔细搜寻了那宝库。那宝库地面上留下的粉尘痕迹有新有旧,很明显,最少有两拨人动过宝库中的东西。而就最新的痕迹来看。恐怕就是近日的事情。”

“可有查出其他的线索。那宝库可还有其他的出口?”

“那宝库是用巨大的青石所砌,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的出口。但若是真有其他的出口,那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必然是早有图谋的。就目前所有的线索来看,我还是偏向于是黄季隆设的圈套,为的就是嫁祸给将军你。要不是黄娘子临时闹的这一出,这宝库日后出了事,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洗脱不了嫌疑的。”

陆琅琅有些意外地微微挑眉,“黄娘子?就是那个盛传要跟你家将军结亲的美人儿?”

欧阳昱忙道,“我是清白的,淮安可以作证。”

陆琅琅嘁了一声,“淮安都说了,你没跳进这个圈套还得感谢人家黄娘子,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干嘛?”

顾淮安陡然想起了一笔旧账,觉得也该收点利息了,“将军昨夜刚表示过,就欣赏这种知义多情,重义轻身的奇女子。”

第70章 宝库- 5

欧阳昱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顾淮安的面上,“琅琅,他断章取义,你可千万别信。”

顾淮安倒也干脆,摆明了我就是挑拨,“就算我断章取义,这话也是一字不差,都是你说的。我可一个字都没加。”

陆琅琅眼看着这两人打着眉眼官司,忍不住哈哈一乐,“不过有一点,你们恐怕是错怪人家黄娘子了。”

“什么?”这两人停止了你来我往的眼刀,转头看向陆琅琅。

陆琅琅笑眯眯地开口,“人家黄娘子,说不定是真心实意要向你们献上梁王宝库的,你们可以想成她不过是想提前送嫁妆过来呢!”

“你知道了什么?”

“那库里东西又去了哪里?”

两人同时开口追问。

陆琅琅不吭声了,只是看着他倆微笑,一副‘你们猜啊,猜中了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顾淮安忍不住望向欧阳昱,只见欧阳昱自己也很吃惊,“难不成,东西在你手里?!”

陆琅琅挑挑眉,没有否认,也没承认。

欧阳昱跟顾淮安对望一眼,呵呵,果然人生处处有惊喜。

幸亏此时议事厅中只有他们三人,欧阳昱心中忍不住给陆琅琅鼓掌,自己媳妇果然厉害,都不用自己动手,就把聘礼搬回家了。他一时还没想明白,他搬走的话,那些个宝物才算聘礼,陆琅琅搬走了,那以后只能算嫁妆了。

于是欧阳昱斟酌着开口,“既然宝物仍然下落不明,自然要继续追查下去的。淮安,这事还是由你负责。”

顾淮安温和一笑,“明白,那我这就去办?”

“去吧。”欧阳昱心情大好。

顾淮安出了厅,直接回拐,往自己厢房走去,这等糊弄鬼的差事,还是等他睡醒了再说吧。

欧阳昱看着陆琅琅半天,默默地挑了个大拇指。

陆琅琅含蓄地点点头,笑纳了。

欧阳昱还是没忍住,“地方可靠吗?”

陆琅琅笑而不答,坚决不给他套话的机会。

欧阳昱从牙缝倒吸一口凉气,去年还是一个一点就炸毛的性子呢,今年居然就玩得一手好深沉。这以后日子不太好混啊。

日头渐高,操练事毕,有将领陆续到来。那些头一回见陆琅琅真人的将领,待知道她是谁后,纷纷表示一下敬仰之情。毕竟单挑卓昌河的功绩,迄今仍是个不可逾越的高度,要想压过陆琅琅一头,大家就只能奔着梁王和梁王麾下第一猛将田裕使劲了。

有了这个不约而同的目标,大家对于追击梁王的热切不免又添了几分。

陆琅琅听着众将领的发言,只端坐一旁,不时端起茶盏浅饮一口,倒有几分谋士的架势。欧阳昱冷不丁一眼扫过去,总有种自家老泰山不知何时驾到的错觉。

众将领就军中各要事一一秉来,说完了之后,话题还是回到了下一步到底是追击还是驻守的讨论上来,众人各抒己见,前前后后足足有大半个时辰。陆琅琅听到众将领该说的都说了,也没什么新意了,就悄悄地起身出去了方便。

待她再回来,议事厅中已经散了。

至于欧阳昱独自一人坐在沙盘前面沉思。见陆琅琅回来,他往对面的位置一抬手,“请坐。”

陆琅琅看也没有他人,便就坐了下来。

欧阳昱问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琅琅想了想,“若是谢翁在这里,必然是要这样说的。”她后背微仰,小手摸着下巴处并不存在的胡子,眯着眼睛,微微摇晃着脑袋,慢悠悠的开口道:“汉五年,既杀项羽,定天下,论功行封。群臣争功,岁馀功不决。”

欧阳昱听到她一开口就扯出去老远,知道她必有下文,而且看她这副模样,果真有三分谢晗的□□,觉得分外的好笑。

陆琅琅继续说道,“高祖说萧何功劳最大,要封他为酂侯,给予最多的赏赐。功臣不服,质问高祖,‘臣等身被坚执锐,多者百馀战,少者数十合,攻城掠地,大小各有差。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高帝问他们,‘诸君……知猎狗乎……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且诸君独以身随我,多者两三人。今萧何举宗数十人皆随我,功不可忘也。’群臣皆莫敢言。”

陆琅琅两手一摊,“瞧瞧,就是这么的恶心人,用得上的时候,称兄道弟,什么低三下四、套近乎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用不着的时候,一句‘功狗也’。根本不把人当人看。什么功人功狗,什么独身举宗,不过是看那些人想怎么说罢了。呵呵,你们如果不想也落到皆莫敢言的地步。还是别着急去做功狗。皆莫敢言的下场还是好的,兔死狗烹的下场,不说那书里的,就是往前翻个十来年,细数起来,怕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吧。”

欧阳昱瞧着她那模样,这丫头还真的什么都敢说,不过如今也会借他人之口。他冲着陆琅琅抬起手,“过来。”

陆琅琅不明所以,还是走了过去,将手放进他手里。

欧阳昱握着她的手,“在别处,多加小心,但在我这里,我只愿你永远是那个一不痛快,拔刀就砍的陆琅琅。”

陆琅琅望进他黝黑剔透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心落进了夏初刚出窖的酸梅酒坛,有点酸酸的,轻快地冒着小小的气泡,到处都是醇厚香浓的甘甜。她抿唇一笑,一双杏眼成了两个弯月。

欧阳昱看得出来她的高兴,“我现在想听听你的看法。”

陆琅琅狡黠地眨眨眼,“如果是我,我就派兵去追啊,这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不是吗?但是,兴州是梁王的老巢,党羽众多,虽然城池是攻打下来了,可是稳定人心,剿杀党羽游寇、残余势力,哪里是一日半日就能了结的事情。所以,能分出的兵力着实有限。还需要其他将领们的协助,封陀不是三皇子的人吗,你深夜驰援的恩情他还没还呢吧,索性将这功劳,再分给他一块。就算封陀自己不想动,可三皇子那边又怎么会让他消停?你也可以趁机看看封陀此人到底是个什么立场。另外几个州府也有几员大将,早就虎视眈眈了,索性把大家都拖进这趟浑水。你已经有了兴州一功,再进一步,若是麾下有足够的兵马粮饷,做个兵马大元帅或者摄政王也不是不可以。可惜如今你根基不稳,手中兵力有限,粮草又扣在朝廷手里,除非你距着兴州反了,否则梁王的项上人头,足以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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