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靡音(70)

殷独贤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靡音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她的xiong膛,微微地起伏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此刻,殷独贤忽然将头埋在靡音的颈窝边。

靡音的肩膀,感受到那渐渐规律的呼吸,是属于他的。

殷独贤的头发,轻抚着靡音的脸颊,一种痒痒的悸动。

而他身上的龙涎香,还有酒的冷冽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一阵阵地传来,萦绕在靡音鼻端。

那一刻,天地都是安静的。

忽然,殷独贤开口了:“她真的走了吗?”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时刻,是那样清幽,无助。

“是的,她真的走了。”靡音的声音,抛弃了所有的讽刺与嘲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阵阵的凉风吹入,将两人的发,共同吹起。

在空中,纠缠成了一片。

再也分辨不开。

良久,殷独贤再次开口:“那天,我想走过去,我想握&住她的手,但是我忘记不了那个场景。”

“什么场景?”靡音忽然开口。

黄梨木桌上,那红烛,正在跳跃着。

像女子妖娆的腰肢。

静谧地跳跃着。

殷独贤的呼吸,开始变得痛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

那个昏暗的午后。

那一刻的记忆,是他永远的梦魇,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是的,梦魇。

无论他位居怎样的高位,无论他拥有怎样广大的国家,无论他有多么大的权利。

那个场景,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鲜明地重复着。

像毒蚁一般,啃噬着他的骨髓,他的内脏,他的所有。

痛不可当。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拍抚着殷独贤的背脊。

仿佛,他是一个孩子。

一个伤心的孩子。

“一切都过去了,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无所谓对错。”靡音喃喃说道。

她的眼睛,看着那跃动的烛火,仿佛从那里面,看见了什么。

烛火照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映在湖面上,倒映着。

灯火阑珊。

“她会原谅我吗?”殷独贤问,声音是窒闷的,因为他的口鼻,掩埋在靡音的衣服中。

靡音的身上,有一种特有的淡淡的气息,能让人奔腾的血液,瞬间安宁下来。

没有的声音,也有着让尘埃落定的效力。

“会的。”她说:“无论你做了什么,毓兰都会原谅你。”

殷独贤的发丝,继续在她脸颊上拂动。

他的头发,也是和毓兰很像的。

“事情,是不是永远都无法挽回了?”他问。

“没什么,还有下辈子。”靡音看着chuang边的紫定八方印花烛台,在烛火的映照下,泛出了银色与黑色混杂的光泽,一种迷&离的光泽:“下辈子,一切都会从来过,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做错事情了……再也不会了。”

银红的蝉翼纱,被风微微吹拂着,鼓动着,像是一湖水。

有着圈圈的涟漪。

房间,彻底地被寂静笼罩。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弹。

两个人,出生自不同的轨道,因着混乱,鲜血,厮杀而碰撞在了一起。

因为那些仇恨与纠葛,他们的生命被打碎,混淆在了一起,成为模糊的无数片。

任何一片,都不是纯粹的恨,或者纯粹的爱。

但在这一刻,那些东西,都仿佛远去。

留下的,是伤感,是疲倦,是渴望的宁静。

第二天,当殷独贤醒来时,发现枕边,放着那个香囊。

被撕&裂的地方,细心地缝合了起来,不仔细看,是瞧不出破绽的。

靡音,将它给缝了起来。

福字,终于拼成了完整。

殷独贤将香囊拿起,轻轻地放在鼻端。

触觉,是柔&软的。

里面放着香料,和靡音身上的味道很像。

殷独贤闭上眼,静静地嗅着。

脸上的那种平静,和往日相比,似乎多了些什么。

“靡音姑娘,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补汤,请趁热喝下吧。”一名眉目清秀的宫女,半跪在靡音面前,那黑色的漆盘,高举过头,上面,放着一碗丹红色的汤。

靡音没有抗拒,双手端起,拿着勺,一点点地将其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