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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射杀恋人(37)【CP完结】

作者: 笼羽 阅读记录

薛嵘埋在苏良肩头也不是为了耳鬓厮磨,而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不倒下。

急速流转的诡异很快便化为极寒。

苏良右手从薛嵘后背颓然滑落,一把刀的刀柄赫然插在薛嵘后心口!

薛嵘后背衣物全被染成深色,或许是汗,或许是血。

梆,拐杖砸向地面,完全击碎掉此刻气氛的凝固。

苏良单薄背影摇摇欲坠,很快他就撑不住薛嵘,两人一齐倒在地上。

咚。

苏良呆滞凝望天花板,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苏良五指在虚空中抓了抓,满手液体又热又黏。

血很快就凉了,压得苏良失去知觉的尸体被危冬歧他们挪开,苏良染着血色的上衣暴露在光下。

苏良闭眼搓搓冰凉的脸,皮肤没热起来,苍白脸庞反倒沾上碍眼的赤红。

他不愿面对故友愤怒或惊惧的目光,苏良用黏湿掌心遮住光线,出口时嗓子粗粝得像进了石子。

苏良说:“我是真心恨过他,临死前总想着要他付出代价。”

“这一局……局势恰好颠倒,我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但为什么……为什么……”苏良啜泣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迷路小孩,他问,“为什么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狩猎者亲眼撞破凶杀现场,真凶还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师宥翊之前玩过的九十九局都没如此顺畅过。

哐当哐当,师宥翊胃里翻江倒海,他仿佛摔进了搅拌机,被封锁的记忆完全挣脱束缚,头疼欲裂的师宥翊只得半蹲下身子。

此时此刻的苏良,和摄像机里临死前的他如此相似。

同样的迷茫、颓废,以及神魂皆失。

命运或许最初就计划好了不得善终。虚拟人开始拥有危险的好奇心、甚至对人类抱有极大热忱……

这些都是错误数据,理应被抹杀。

苏良倒在血泊中,回忆起自己被告知要杀掉薛嵘时的慌乱。

彼时他还未想起和薛嵘的纠葛,当系统通知他时,善良深植在骨子里的苏良原本想将薛嵘驱逐得远远的。

所以那几天,好不容易钻出龟壳的苏良又猛地缩了回去。

然而系统不能允许虚拟人忤逆命令。

不足三日,痛苦记忆全部涌入苏良脑海,随之而至的还有掏心而死时的恨。

苏良不是纯良的小王子,谁也不能在命运反复捉弄下保持平常心,更遑论受到发射站控制,数据极易紊乱的虚拟人。

系统通知他杀人,苏良就必须起杀心——况且他本就有手起刀落的理由。

谁也不能永远活在伊甸园里,总得有人啃下罪恶苹果。

房间本就进入不稳定状态,苏良在极大刺激下更是数据波动得极度危险。

煤煤接收系统提示,大概是给危少爷面子,系统礼貌地告知他们房间即将坍塌。

危冬歧蹲着身子焦急安抚师宥翊,师宥翊一分钟后疲惫地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咔嚓,一阵碎裂响动后,两人扬起毫无血色的脸,眼睁睁望向碎成光点的苏良。

这场景和上回玫瑰之国坍塌时惊人地相似。

可他们隐约意识到这两次不一样——

这或许才是真的永别。

·

两月后,现世。

师宥翊不自在地拉扯黑西装,由于骨子里对上流社会的排斥,他仍习惯不了太过正式的场合。

幸好身边还有一位上流人士中的佼佼者,他勉强击回了师宥翊的地图炮。

师宥翊偷偷抓住危冬歧,食指在他掌心写下几个字:他会答应吗?

危冬歧桎梏住师宥翊作乱的手,无奈转头以口型回应:会的,别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饶是师宥翊上回和危父谈判时再气定神闲,见家长时的不自在相信全人类都一样。

还好危冬歧主动挑起担子,开门见山道:“父亲,这个项目只需要消耗资金,并且数目在您承受范围内。我想您没理由拒绝。”

危父假装没瞧见对面两人桌下小动作,他冷哼一声,说:“打水漂的钱,多一分都是浪费。”

“话不能这么说。先不提成功后的收益,光是将这个项目当做噱头,就够您省一笔广告策划费了。”师宥翊诚恳接口道。

危父瞥他一眼,讥笑道:“咱们代言人真会替公司着想。省你代言费岂不是更划算?”

“一码归一码,”师宥翊在与危父针锋相对时反倒没那么紧张,他倚向椅背懒洋洋道,“我当代言人是为了生计,为公司着想是因为我是您女婿。”

第三十二章 这是我见过最不浪漫的求婚。

究竟是女婿还是儿媳,这个问题危冬歧决定留到晚上慢慢跟师宥翊讨论。

危父无视掉师宥翊不着边际的反驳,对于儿子的感情问题,危父如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不算投资,顶多算借贷。”危父冷哼一声松口道,“亏本了你们也得把钱还回来。”

师宥翊和危冬歧拎着危氏集团最新款游戏机前去拜访薛嵘。

大概是搬迁走的人越来越多,老城区愈发冷清起来,物业懒散的地方连楼道灯都反应不灵敏,师宥翊用力拍掌勉强将灯点亮。

门吱呀一声打开,不过两月未见,薛嵘竟削瘦得不成样。

他衣服松松垮垮飘在身上,握住门把手反应几十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师宥翊和危冬歧一前一后进门,顺带将礼物递给他,薛嵘推辞几回后只好收下。

师宥翊坐在沙发上,故作随意地问道:“最近怎么样?”

为了不给薛嵘太多压力,师宥翊没直视薛嵘眼睛,而是和危冬歧一道逗弄起仰躺沙发玩毛线团的小奶猫。

小花猫懒洋洋地“喵呜”一声,扔了毛线团就抱住危冬歧手指啃咬,还好猫小,咬起人来一点也不疼,反而给人一种心软的痒。

没成为视线焦点的薛嵘果断放弃假笑,他瘫上沙发,脖子后仰凝视天花板。

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烟头,小花猫玩腻陌生人的手指,跳下去拨弄起桌脚几个空酒罐。

伴随着轱辘轱辘声,薛嵘叹口气说道:“就跟以前一样呗。我这种人生还能起什么大波澜?”

如今薛嵘重返大学校园,他不再逃课也不再和父母整日抗争,他开始成为别人口中“懂事”的成年人。

只有薛嵘知道自己是心死了,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他自然也就没有挣扎的必要。

成年时的壮志满酬仿佛还在昨天,如今的薛嵘却完全褪去少年气,变成了循规蹈矩又死气沉沉的大人。

小花猫玩酒罐玩累了,它挣扎着跳上沙发钻进薛嵘怀中。

薛嵘将食指伸至它嘴边任由它抱着咬,另一只手疲惫地揉向眼周,薛嵘勉强笑道:“我就不客套问你们过得如何了,反正随便翻个头条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闻言,师宥翊斜睨身边人,危冬歧手握成拳遮住嘴,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薛嵘见状,笑容总算变得真切不少。

师宥翊猛甩眼刀,危冬歧拼命闪躲,危冬歧保持“不关我事”的神情专心致志视奸小花猫。

自从师宥翊和危冬歧完成任务,顺利帮助虚拟人恢复记忆,向来一言九鼎的危父只能遵守承诺,不再干涉他俩的事。

师宥翊是想着危冬歧家庭能不反对就行,师宥翊本人其实不怎么在乎外界评价,他只是担心危冬歧难做。

危冬歧虽说表面瞧来也挺无所谓,甚至还有些迟来的小叛逆,整天挂着云淡风轻的神情糊弄别人,可师宥翊却明白他对家庭的在意。

不然危少爷也不至于绕这么大个弯子,离家出走还往自家地盘跑,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行径只能证明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得到家庭认可的。

如今危父接受了自己,即使接受得有些勉强,师宥翊却觉得有希望就成,余下的小问题早晚会随着时间推移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