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67)
整间茶馆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茶，朝门口看过来。禾甩开那姑娘的手，也没回头直接走了。他到凡间的这几年总觉得并没有敖羽说的那么好，又想到敖羽也有可能受过其他姑娘的纠缠，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拒绝，还是直接就见人家好看从了别人。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整个人也烦躁了起来。
偏偏这个姑娘不太会看脸色，又从茶馆里追了上来，“嘿，你把名字告诉我吧，我叫沭阳，冬天生的。你呢，你叫什么？”
“禾。”禾冷着脸，就说了这一个字，脚步却一直没停下来，跟没有转头去看沭阳。
“你今年多大。”沭阳快步跟上，和他并肩走着，“我十五了，你呢？多大？”
禾再叹了口气，站住脚步，“你今年十五，就敢跟只见过一面的人走这么近？不怕我随便把你一捆，卖到哪个山沟里去？”
沭阳道：“卖就卖吧，能吃上饱饭就行。”
“你……”
“你也知道啊，如果那天没遇见你，我可能早就死了，所以说现在你想把我卖出去，也是给我找了个归宿，又不是坏事，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说来，禾还真有点后悔那天出手救她，惹上这样一个麻烦了。
“你看我无依无靠的，你就大发慈悲帮衬一下吧。”沭阳见禾有些动摇，立即补充道。
禾挥手，“罢了，罢了。你跟着我，等找到合适的地方能落脚，你就在那安顿下吧。”
“好好好……”沭阳连连点头。
于是禾本来安静的人间旅程，突然间多了个上蹿下跳的小丫头。禾本来也不是安静的人，但一个人在人间呆了这么久也不屑调侃了。沭阳这样一来又将他的本性勾了出来，两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互相嫌弃，也就这样走了一路。
本来没什么异样的，直到这一天，两个人找了间客栈住宿。次日清晨禾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推开门想楼下大厅看去，沭阳正和一个少年吵的不可开交，看架势也知道，绝对是她无理取闹招惹了别人。
那少年无意与她纠缠不断地拱手后退，沭阳却越逼越近直到将人抵在墙角，脚踩在凳子上封住了少年的出路，才仰着头一脸土匪模样，“你刚碰我了。”
“在下……在下无意的。”少年将头低下去，看得出来家教不错，目光都没有放在沭阳身上。
“我不管！”沭阳低下身，“你……你没成婚吧？”
少年如实回答，“并没有。”
“行。”沭阳将腿放下来，转身坐到一边的长凳上，也不顾及屋内客人投来的异样眼光，摊手道：“那你娶我吧。”
“啊？”那少年许是没见过这样泼辣洒脱的女孩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你怎么能当做儿戏？”
“父母之命？”沭阳挠了挠头，转回身便看见了倚在门边看戏的禾，伸手指给那少年看。“那个……那个就是我爹，他同意我嫁给你，算不算父母之命？”
禾被这么一指，不得不参与到这场闹剧中了，打了个哈欠，走上前来，“你这丫头，想把自己嫁出去也不能胡乱认爹啊。”
少年也起身附和，“姑娘，小生确实没有成亲的想法，方才之事也是误会一场，你……”
他话说到一半，禾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来，我问问你，你家住何地？家中几口人，是做什么的？”
少年一愣，但看禾长得气宇轩昂也不像是要为难自己的样子，就老实回答：“是此地人士，父母做些布匹生意，家中还算宽裕。”
禾看了沭阳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得这少年心里发毛，“我……我家有兄长，兄长未结亲，我也不能……”
“无妨。”禾拍了拍这少年的肩膀。“你先说说你叫什么，认识一下。”
“在下姓陈，名为陈星。”
沭阳将手搭在少年的另一边肩膀上，“我叫沭阳，冬天生的。”
陈星缩了缩肩膀，将头低下去，再不敢看二人。禾却笑笑，“这样，既然你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你带我们去见见家中二老，看他们对这未来儿媳满不满意。”
“这……”陈星明显为难，但看着沭阳的态度，也知道自己避不开这一遭，只好点头应下了。
陈星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家中推门一个正院，三间瓦房。家中两位老人见自己儿子回来，紧忙迎了出来。
“星啊，你可回来了。”陈母跑到近前，对陈星仔细检查了一番，生怕他在外面受了什么磕碰，检查无事后，才抬头看向禾与沭阳。
“这二位是？”
禾拱手，再看了看沭阳，“我是她的兄长，此次前来，是来谈二位孩子的婚事。”
陈父陈母一脸茫然，将禾引入客厅避开两个孩子，关上门，沏好茶，无比郑重的同他谈了起来。陈母还好，但陈父却一直摇头叹气，一看就是有心事未能明说。
禾道：“您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陈父道：“我家星儿确实到了娶亲的年纪，但这婚事，不能应。”
“为何不应？”和反问。“我家妹妹出落的标致，行为做派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嫁过来并不会亏了你们。”
这二老没与沭阳接触过，只是方才见过一面，确实模样出众。禾说这些话时看起来也全是肺腑之言，他们二人理所当然信了。
“只是，并不是姑娘的问题，而是我们……我们家星儿……”陈父说到此处再叹起气，禾的脑海中闪出了一丝不详。
陈母接着道：“我家星儿小时候生过怪病，请人来看，说他是将军转世，上辈子作孽太多，不能娶亲。若是娶，也只能娶生辰在腊月的，不然会病发身亡啊。”
“巧了，巧了。”禾连连拍手，“我家妹妹，生辰正是腊月。”
其实禾只知道沭阳是冬日出生，根本不知道具体月份，他之所以极力撮合这二人，是因为两月前刚遇见沭阳时，怕被一路纠缠惹上什么孽缘，所以找月老要了她的姻缘。
姻缘册上沭阳陈星两个名字就是连在一起的，于是禾才有意安排二人成亲。而且方才听陈母说的那一番话，禾心中知道这二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起初他还有所怀疑，觉得沭阳身上有一股熟悉感，现在听了陈母的话。果然，这二人正是淮炀与闲子落的转世，上一世没能相守，这一世禾必然要将两个人撮合到一起。
陈母听见沭阳是腊月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接着问：“可是腊月五日生？”
禾也不知道，但依然坚定地点了点头，“正是。”
“看来，这是星儿的姻缘到了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当年那来掐算的人一定是要星儿娶这姑娘。”陈父听到禾的回答，脸上的愁容瞬间消散了。
“那我们选个日子？将亲事定下？”禾试探问道。
“好好。”陈母点头，“还请告知住所，来日我们上门提亲。”
禾拱手，“我们那里风俗不兴这个，一切从简就好。”
二老好不容易给陈星成了亲事，心头一个担子就此放下了，便也顾不上这些，既然女方家都不嫌弃，自己更不便说什么，立即点头，连道了几声：“好！”
虽说婚事从简了，但酒席还是不能缺的。两日后，陈家在院里摆了几桌，招呼乡亲邻里过来热闹热闹。叩拜之礼早早结束了，沭阳披着盖头在里屋等着，却不见陈星的身影。
禾想着自己不方便到新房里去，便打算去找陈星，安慰他一下，这年头先成亲后恋爱的遍地都是，自己不就是个好例子吗？
走到屋外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有谈话声，也是语重心长地安慰陈星，陈星的父母此时都在外面接待客人，那想来屋子里说话的这个应该就是陈星的那个兄长了。
同为兄长，禾觉得自己也该拿出点兄长的样子，况且趴在这里偷听墙角也不是君子所为，想到此处禾站直身子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