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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禁羽(43)【CP完结+番外】

作者: 洛芩苌 阅读记录

(明天请个假> <)

第三十三章 归来(下)

灵羽和流羽此行来狼族,是为了寻一味药。

话还要从三年前的冬天说起。灵羽依稀记得,那一日的天气格外冷,怀桑山天寒地冻,大雪漫天,而他独自一人在怀桑山巅,守在天虞门前。

天虞门是锁百鬼的禁地,由翼族族人守了七百余年。门前设有一巨型法阵,不单单可以震慑妖魔鬼怪,还可以在危机情况下将翼族人从千里之外召唤来此地。当日流羽下凡历劫前,灵羽曾赠予他一条尧草编制的手链,其中封印的咒语便和这法阵相连。只要流羽割断它,便可以在顷刻间被带来来法阵阵心。

正当灵羽百无聊赖地吹着羽毛时,天虞门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泣,背后的法阵于刹那间激射出耀眼的白光。灵羽一回头,竟在阵心看到了被开膛破肚的流羽。

法阵上密密麻麻的经文像一地被照亮的血。灵羽用尽了全身解数也没能将流羽救醒,而此刻已经入夜,大雪封山退无可退,他只得孤注一掷地将流羽送进了天虞门内。因为那里不仅仅有妖兽,还有翼族信奉的神灵。

大雪一连下了七日。皓霰如流矢,群山乱岗哀。天虞门中不时传来妖兽的啼哭时,令人胆战心惊。

直至雪停,翼族族长挑着行李进雪窟来和灵羽交班的时候,天虞门竟自行开启了。一个人被送了出来,正是昏迷不醒的流羽。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小腹上甚至没有留下伤疤。

灵羽不敢说自己把尧草手链赠给了流羽,又将他送进了天虞门中,甚至连那一身的伤也隐瞒了下来。只等着流羽醒了,让他自己和大发雷霆的族长父亲交代。

谁知流羽苏醒之后,不但失忆了,连眼睛也看不见了。他究竟是怎么跑到天虞门里的,他自己也稀里糊涂。

不过最大的灾难,还是流羽背后的翼骨断了,周身灵力化为乌有。翼族人展翼之后便可调动天地精华为己用,研习术法凝炼内丹,参悟天道后羽化升仙,进入天虞门内位列神灵。

但流羽不单单折了翼,连灵力也一道不见了,此生绝无可能再结丹。他阿爸气的骂人,阿妈急的直哭,只有流羽自己不以为意:“那我是不是不用去守门了?”

“你现在就一凡人!!把自己蒸熟了送给妖兽做点心,人家都不惜的吃!!”他阿爸抄起笤帚就要打人,又被哭哭啼啼的阿妈拦了下来。

流羽撇撇嘴不以为意,灵羽却看的心惊肉跳,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虽然他这条池鱼,也不怎么无辜吧。

翼骨断了,是永世好不了伤;但流羽的眼睛是中毒致瞎,似乎还有救一救的可能。族长夫妇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毕竟只有流羽一个亲生孩子,想尽了办法帮他救治。

他阿爸翻阅典籍,他阿妈卜筮扶乩,最终殊途同归得到了同一个答案:他所中的蓬青之毒无碍性命,却须得用十年开一日的朝暮才能解。

无论蓬青还是朝暮,都只生长在凡间的一处云汀上。于是老两口算着朝暮即将开花的年份,一入春便将流羽和灵羽送下了怀桑山,催着他们去找解药。

云汀位于水流和缓的河道中央,并非天然形成的陆地,而是千万年前神水之灵用阵法强行凝聚的土块,用于镇压潜伏于水下的三处湍急漩涡。生长于云汀的蓬青虽不起眼,但却正正好爬满了阵心的位置,若贸贸然采下其花朵只怕会有异变,需得用灵力术法加固法阵之后方可取花。

若只有流羽一人,只怕取不得朝暮;然而对于合族最精修术法的灵羽而言,渡河采花不过是拍拍翅膀的易事。

可惜的是,他们去的太早了,蓬青还没有从枯黄中缓过劲儿来,更别提朝暮了。

于是两人便在临近的狼族王城买了间一进的院子,此去云汀只需一个时辰的工夫,日日探望总不至于错过了花期。

这一日夜里,两个人正在北房里闲聊。灵羽改不了鸟而喜高的天性,扑闪着翅膀上了房梁,故作不在意问道:“你说,等你眼睛好了,会不会记忆也恢复了?”

流羽反问:“治病还能买一送一吗?”

“那可说不好。”灵羽想起那日在雪窟阵心流羽九死一生的样子,不由便是一震胆寒,想来流羽在凡间过的那段日子一定十分煎熬,也许不记得了反倒是好事,“你连自己为何化身为男儿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流羽眯起眼睛:“说了多少遍,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儿,就是你在盂兰胜会上把我弄丢了。”

灵羽立刻炸毛:“分明是你自己东奔西跑上蹿下跳,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我阿爸阿妈才是分明让你照看好我。”

“……你阿爸还不如让我去山里抓猴子。”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斗嘴皮子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焦急的分辩:“这房子卖给他们的时候,老主人和他们并不认识。是牙人介绍来……”

其时已过戌时,连官府都已经散衙了,何人竟会如此紧急地上门询问地契?流羽和灵羽慌张地对视一眼,后者还来不及从房梁上跳下来,北房的大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脚步声却停在了门槛外。

“流羽。”来人低声道,抓紧了门栏却不敢进来,怕踩碎了一地月色静水。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沁骨的夜风自那人背后卷了进来,倏然一室飘絮飞雪、银霞流尘。

“果真……是你。”

流羽觉得这把声音分外耳熟,仔细想却又不知道是谁,字句中的酸涩连带着他也一起伤心了起来:“是我。请问您……”

“流羽!!”

阿若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爬过了门槛,一猛子就扑进了他怀里。流羽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柔软的脸颊,却发现上面残留着两道泪痕,胸口不由便是一窒。

阿若把脸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小声道:“我爹爹他要来找你,你别怕。”

流羽虽然看不见来人的相貌,但单从声音中便能听出阿若的爹爹是个高大伟岸的男子。恐怕来人还是个严父,以为自己拐带了他家的孩子,找过来兴师问罪的。

当下想明白这点,流羽便将那一点微妙的熟悉抛之脑后,扶着桌案缓缓站了起来。思及方才指尖阿若脸上的湿润,就连语调都不由冷了半分:“阁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听他不说话,流羽也瞧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只能缓声继续道:“若是因为白天的事,带阿若出城玩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他不过是帮我捡回了一只钱袋。现在孩子已经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阁下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静默中,只有一室梨花香黯然浮动。那人虽然不答话,但流羽却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犀利、专注、深邃,似乎想把他的骨头看透了。

流羽叹了口气:“也罢,我向阁下道个歉吧。”说着,便扶着桌沿走了出来,拱手对门外深深一揖。

“别!”牧铮大步上前抓住了流羽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颤声道,“你别这样……”

流羽下意识向抓住自己的五指看去,不明白这双手为何抖的如此厉害。他亦看不见男人此时的表情,所以不知道那张英武疏俊的脸已经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阿若也从未见过牧铮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早些时候刚刚被教训了一通,此时惊惧未消,瑟瑟道:“爹爹,你怎么了?”

牧铮喉结上下滚动,哽咽了许久,才克制着放开了自己的手,嘶声道:“无事。”

过去三年,他已经无事惯了,权把自己当做一个帝王傀儡。除了抱着阿若的时候,便从未感到一丝活着的真切。

但阿若,毕竟不是流羽。哪怕有肖似的容貌和相彷的灵魂,阿若也永远只能成为浮萍般爱情的寄托,便如那一尾带他找到阿若的羽毛。至于那份太过于浓重深沉的爱恋与悔恨已经随着大火逝去,并终将拖的他无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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