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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食色(298)

现在的我,就已经失却了这样的胆量。

温抚寞微微地垂下眸子,他的眼睑很薄,眼尾的弧度很漂亮,纯净的淡薄。

他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我的眼角一瞟,看见了荧屏上的来电显示。

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安馨。

火辣辣的日头下,我的嘴角显出一丝无声的冷笑。

是针对自己的。

刚才听见温抚寞问的那句话时,还产生了一些不应该的联想。

还以为……

想来确实有些可笑。

在我想的当,温抚寞接起电话,轻声说了两句,便挂上。

“安馨?”我笑问。

温抚寞愣了下,接着,轻轻地点点头。

其实你们应该在一起的。

我刚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

他们以后会怎样,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我继续踢着小石子。

可怜的小石子。

正午的阳光,旧时的街道,旧时的情人。

我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迷茫的梦中,混混沌沌。

但心里却很清楚,这不是真实的。

在静谧的长街上,很多回忆开始蔓延伸展。

高中的每年暑假都会补课,下午放学后,温抚寞就会陪着我一起回家。

那时,这条街上,有许多的小吃冷饮摊子。

我记得,那时最爱吃某一家的刨冰。

细细碎碎的冰渣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坚果,糖汁,非常漂亮。

那一家的生意很好,摊子前每次都会排很长的队。

而温抚寞,每次都不顾拥挤,帮我将刨冰买回来,毫无怨言。

抬眼,打量四周,这条街重新修过一遍,那些小贩都没再摆摊了。

自然,刨冰也不见踪迹。

“在找刨冰摊子?”温抚寞问。

我点点头:“这里变了好多……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就像是,我和温抚寞。

我和他之间的很多东西,也都不见了。

地上水沟中的水渍,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

我阖了下眼,眼内,还是有残留的光的印记。

“就这样说定了好不。”我再一次说道:“尽早向父母说明。”

温抚寞没有回应。

我眯缝着眼,看向他。

迷离的视线中,他毫无杂质的脸庞上,流动着一种说不请道不明的沉淀。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之后,我找个借口,离开了。

回家之后,我立即打电话向老爸老妈将话挑明。

我赌咒发誓兼跳脚撞豆腐,说自己是不可能再和温抚寞在一起。

不过效果甚微。

他们两个是习惯了一意孤行,我的话,似乎没什么效果。

但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

我决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边刚发下狠话,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我的小心肝又颤动了下。

是童遥。

我像是只看见老虎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有何指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与他展开一场艰难的血腥的战役。

“想请你吃饭,赏脸吗?”童遥问。

“我已经吃过了。”就算是没吃过,我这只鸡也不会傻到送上门去免费给他那只黄鼠狼吃。

“吃的什么?”童遥慢悠悠地问。

“川茶。”我道。

“好吃吗?”他问。

“不错。”我道。

“具体有些什么菜?”童遥问。

这个问题有深度,有内涵,我喜欢:“有宫保鸡丁,水煮牛肉,鱼香肉丝,豆

瓣鱼,麻婆豆腐……”

“和谁一起吃的?”童遥忽然发问,速度加快。

“温抚寞一家。”我下意识也跟他的语速一致。

说出口后,空气沉默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

似乎好像也许,那个,我又被算计了。

童谣是知道我对吃的狂恋热爱,也因此,他用吃的话题来分散我的注意,降低我的警觉,再趁机快速提问,让我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将真话说了出来。

不过,仔细想了想,我和温抚寞吃饭,也没有对谁不起。

童遥那边沉默了。

我的眼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或许,这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