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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归(41)

作者: 万斯年曲 阅读记录

夏辛春哪好意思再跟周远行斗嘴,好在点的菜陆续上来了,她便专心吃着,安静听着秦悦跟周远行说话,时不时会在秦悦把话头扔给她时接上两句话,这顿晚饭吃地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自在。

中途她起身出去上洗手间,秦悦跟在她后面出来,在走廊上追上她,和她并肩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辛春,周远行是个好男人,我很羡慕你,”秦悦冲她歪一下头,“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跟我说,总觉得你有很多心事,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你让你开心,前段时间,还咨询我各种护肤品化妆品知识,说是要买来送给你。一个男人愿意事无巨细地关心你,在意你的心情,想尽办法讨你欢心,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用心程度了。”

夏辛春怔了怔:“我的性格一直不够开朗,也不怎么爱笑,所以才给人满怀心事的错觉。”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记得吧?在原谅酒吧门口,你替我上楼喊周远行,当时我就预感到,你跟周远行肯定会发生点什么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在一起了。”

提起那一天,夏辛春不禁一阵恍惚,她笑了笑,说:“女人都是预言家。”

秦悦也笑:“这话没错,不过一般都是预言别人比较准,到了自己身上,就不管用了。你们俩我还是很看好的,到时候结婚举办婚礼,不要忘了通知我。”

“结婚”两个字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夏辛春跟周远行的关系里,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结婚的场景是什么样的,更不敢想像成为他丈夫的那个男人会是周远行,此时听秦悦提到,她没有生出憧憬,反而感到怅然。

“总有一天,你也会拥有你的爱情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秦悦不置可否,转而用轻松的口吻对她说:“辛春,其实我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稍微有点儿意外,但当然不会拒绝:“你说。”

秦悦低头在包里翻找一阵,然后递给她一个深蓝色的正方形纸盒:“我到了美国以后,麻烦请帮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这个人,”说着,她又在包里翻出一支笔和便签纸,写好一个姓名、一串电话号码递给她,“他的工作很忙,请周末的时候联系他。谢谢。”

夏辛春接过来,那上面写着“彭良”和他的手机号码。

“你是不是还是不舍得放下他?”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走廊上这么安静,她不信秦悦会听不到,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只能暗自懊恼自己的莽撞。

秦悦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心静气地说:“放下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我听说他跟他前妻快复婚了,我除了放手什么也做不了。既然没可能,不如看开一点。你放心,这里面是他之前不小心留在我车上的东西,我只是让你帮忙物归原主,不是让你带话,他要是问起我,你就说不清楚我的情况。”

夏辛春想了想,建议:“我觉得你当面还给他比较好。”

“相见不如不见,”她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波澜,被她用微笑掩盖过去,“我跟他已经不适合再见面了,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要是再被他妻子看到,只会惹出更多麻烦,还是算了。”

回酒吧的路上,夏辛春把纸盒拿出来给周远行看,不过并没打开:“我挺意外她会叫我帮忙做这件事,你好像跟她更熟一点。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用快递寄出去了事。”

周远行两手握着方向盘,瞥一眼纸盒:“我想,她还是很在乎彭良的,比较在乎他的东西,担心快递会损坏吧。至于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应该是不想彭良误会她和别的男人有关系,希望能给他留下最后一个好印象吧。”

夏辛春沉默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爱而不得的人,她曾经也是其中一员,深深体会过那种苦苦守望却无望的滋味,秦悦痴心一片,有姣好的容貌、优秀的家世和学历,即使放弃深爱的人也能保留足够的自尊,夏辛春不得不为她感到难过和心疼。

周远行腾出一只手来摸她的头:“别闷闷不乐的,开心一点儿。”

她扯一下嘴角,看向窗外延伸到远方的路灯:“爱而不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没经历过的人大概很难理解那种带有绝望意味的坚持。”

他抿了抿嘴,用更加温柔的声音告诉她:“没跟你在一起之前,我的确对你有一点儿误解,那时候说话不经脑子,随意揣测你,可能有时候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难过,那些日子没有及时给你的爱,我都会一点点补给你。”

夏辛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周远行跟她相处的日子不算长,有时候也会对她说一些情话,但多半带有调侃意味,她也就当时会难为情,转个身很快就忘了。然而这一次他的话更像是一个承诺,她在短暂的惊喜过后,内心涌出的却是迷惘,还有一点理不清的想退缩的感觉。不过她得承认,此时此刻他的坦言多少安慰了她,再看一看秦悦交代给她的东西,倒也没那么惆怅了。

到了酒吧门口那条街道,她随周远行下车,任他牵着往前走,寻思着该怎么样联系彭良比较合适,周远行冷不防停下脚步,她疑惑地抬头看去,几米之外的酒吧门口台阶上赫然站着一个人,昏黄街灯照耀下,能看出是一个气质颇好的中年妇人,正一动不动盯着他们,看不清表情,但她的姿势明显是僵硬的。

夏辛春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周远行很快回了神,轻轻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微笑,然后走向妇人,一边问:“妈,您怎么过来了?”

夏辛春的心跳一瞬之间变得飞快,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怔怔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直到周远行喊她的名字,招手叫她进酒吧,她才回到现实,随后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表情对好奇瞄她好几眼的周母打招呼。

“阿姨,您好,”她向前走,同时勉力让自己脸上的肌肉笑起来显得不那么僵硬,“我叫夏辛春。”

周母微微一笑:“你好。”

进了酒吧,周远行让夏辛春去地下室检查酒窖,用的是老板命令员工的语气,显然是想借此给她一个回避的理由,不让她尴尬。

她忍不住再看了看和周远行有着如出一辙淡定表情的周母,视线碰到一起,周母没有移开,脸上保持着两个陌生人初见时的那种带有距离感的笑容,不热络,不冷淡,似乎真以为她只是酒吧里的一名员工。

夏辛春先给周母端来一杯温开水,然后才进到地下室,将外面的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二人。

地下室的门隔音效果极佳,关上以后,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她打开灯,随手拿了一瓶红酒回到门边坐下。

她不爱喝酒,也不懂品酒,所有的酒在她眼中无非是掺了酒精的水,或者说是掺了水的酒精,喝进胃里除了引起灼烧感和清醒之后的头疼,再看不出别的作用。她不认为酒能消愁,但至少现在的她需要酒精带来的眩晕感,那样她就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了。

她直接对着酒瓶一口一口喝着,不去猜测外面的人会谈到的与她有关的事,竭力让大脑处于放空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瓶红酒终于被她喝见底了,她抱着酒瓶,靠到旁边的墙壁上,抬头往上看,只觉得天花板在不停晃动旋转,绕地人头晕目眩。酒意上涌,她再也支撑不住,疲惫地闭上双眼,彻底醉了过去。

☆、6-3

夏辛春醉过去以后,就不省人事了,等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正侧躺在周远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穿着平常穿的睡衣,不用猜,她也知道肯定是昨晚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将她抱上了楼。

她懒洋洋地看着面前书柜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几分钟以后,渐渐清醒过来。她想起什么,扯开一点衣领缩着脖子向内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发现里面光溜溜的,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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